宴任和宴淑阳一起走到门口,祁棠正好也刚到这里,“姑姑。”他微微笑着看向宴淑阳,礼仪气度根本无可挑剔。
平时那张神色稍淡的脸染上笑意,就像是细腻完美的浅色油彩,相当夺目地诱引他人用目光细看。
“小棠!”宴淑阳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她捏了捏祁棠的脸,“我还以为遇不上你,你也准备出发了是不是?”
祁棠点头,“差不多要回去了,傍晚多就会到。”
“接下去我就很忙了,应该没办法回国看你。”宴淑阳晃了晃手机,“有什么想要的,还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告诉我,不用通过秘书转达。”
“好。”祁棠的眉眼微弯,神色在面对长辈时脱去冷淡,变得格外温润。
“小宴要是对你不好还是怎么样了,你也立刻跟我说,不用害怕他。”宴淑阳握着祁棠的手腕,在他的手背稍稍摩挲,“不喜欢的事就拒,知道吗?”
祁棠颔首,弧度从唇角沁出,仿佛柔和的微光。日影之下,祁棠的五官都被笼合在颇具温感的笑意里,“放心,我没事,姑姑赶时间就先去吧。”
宴淑阳又恋恋不舍地交代祁棠照顾好自己,才卡着时间赶紧走了。
祁棠在门边和宴淑阳挥手,宴淑阳坐在车里笑眯眯地挥回来。这个女强人的容颜一如七年后那样,强势、温柔,虽然是个Omega,但就是有着绝佳的实力和魄力。
在宴任不顾他的意愿咬了他之后,这个初次见面,只单纯从道德上对宴任大为光火的女人,当时也没有管亲疏问题,而是第一时间来关心和道歉。
不管是宴淑阳,还是顾凝、宴绅合,所有人都以极嘉的善意在处理当时始料不及的结果。
“在想什么?”宴任低声问道。
祁棠看着宴淑阳的车消失在绿荫的遮蔽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唇角的笑意略微减浅,像是缀在叶下的光影,轻轻浅浅余留在祁棠的唇边。
他微微吸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现在对他好也许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他很可能就是宴任的另一半,对宴氏而言,祁棠以后就是宴氏的一分子,对他好是很自然的。
但原来呢?在宴任和他只不过是同学朋友,却隔着保护环咬了他,是因为是受害者才极力弥补吗?
可给祁棠的感觉又不完全像是这样。
宴任凑过来,在祁棠的颊侧亲了一亲,“这有什么好想?”
祁棠扬起目光,眼底淡淡的亮色映入宴任垂下的眸光。宴任抵近祁棠的脸颊,不远不近低声道,“因为你很好,所以所有人都会对你很好。”
“……因为我很好?”祁棠略感意外地反问道。
“有什么不好?”宴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从祁棠难以深辨的目光里,只凭能看穿的剔透亮泽,一点一滴把自己渗透其间。
唇上压来两瓣吻,不重。眯起的眼睛里,宴任在视野内稍显模糊,但触抵的感觉却很清晰。
日光明亮,但转凉的秋意早已泅入风里,树上纷繁的枝叶细细摩挲,偶尔落下温润渐涸的火红色泽。
这里的纬度比星市更高,气温更冷,降雨也更少,但树下的草叶却如同丰厚绒毯,又遍生玫紫的嫩花。光影绰绰地漏下枝梢,在风中墨滴一样淌下叶芽。
唇瓣微微错开,最后的一点厮磨似乎勾描一样挑入神经,引起微不可见的细弱刺激,浅尝辄止一般耐人寻味。
祁棠看到宴任在笑,惯常的、由家世和修养凝固的适当笑容,融入了真实又悸动的情绪。
那种笑意难以用深浅衡量,更像是某种饱和。让Omega流连忘返的那张脸上似乎出现了满足的神色,连同极佳的心情,都透过不言不语的笑意沁入祁棠眼里。
血流里蕴着温浅的火,好像苗焰,慢慢穿入所有的毛细血管中,又无声无息地轩然大作。
呼吸顺畅,却有种微微涨紧的阻塞感,祁棠眼里的宴任稍稍靠近,鼻尖轻小地蹭了一下。心跳在耳鼓,在指尖,在感知凝聚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有细微的觉察。
宴任看着祁棠退开一些,笑意更甚,目光不退不避地缓声道,“对我来说,哪里都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