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便迎着山风,走上了那条唯一通向山顶的羊肠小径。
一边走,应千歧一边还发现路边的杂草有明显倒伏,看样子那异族少女定然也是往山顶而去的。
她引自己前来此地,到底又有何目的呢?
夜凉如水,行走在漂浮着白雾的山林里,男人更是提高了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有无埋伏。就在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沙如雪猛地又听见了那阵缥缈虚无的铃音。
“应大哥,就是这种铃声!”
刚喊出口,男人就动作迅速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随着铃声的响起,周围的灌木丛也陆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什么潜伏已久的兽类,马上就要冲破禁锢一样。
应千歧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所以当那一抹黑色冒出了草叶的遮掩时,他之剑气也即刻出鞘。
那看不清形貌的东西怪叫一声后,头颅便应声而断,一直滚到了他们脚下。沙如雪甫一看清那张脸,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无比惨白:“这是......禅、禅师...?!”
那掉落在地的头,赫然长着照慧的脸。
“那只是人皮面具而已!”应千歧一开始也险些被迷惑了,但他蓦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心魔幻阵里遭人戏弄的经历,很快就明白了这应当是对方为了扰乱他们心神而做的把戏。
沙如雪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几声沙哑扭曲的嘶吼朝着自己扑来。纵使应千歧反应迅速,也没有料到这些不知到底是何物的东西数量越来越多,开始有些难以招架。
“我来引开注意力,你趁机快走!”应千歧本想制造机会让他逃走,谁知那些非人非兽的东西却好像一直对沙如雪比较感兴趣,不仅总是对他发动攻击,有的甚至还试图伸手去触碰少年,似乎想将他硬生生拖走。
在又一次避开了一个顶着师恒的脸的人袭击后,沙如雪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果断地便出手运使法术。火焰很快蔓延地烧到了那些东西之中,在同样怪异的哀嚎里,焦黑的躯干纷纷落地。
那些东西许是非常怕火,见状,就又一次钻入了草丛中不见踪影了。应千歧在方才的对战中不慎被划伤了手臂,此时正一边捂着渗血的伤口,一边重重地喘了好几下。
“应大哥,你怎么了?!”发现他负伤后,沙如雪顿时紧张不已:“严不严重?我们果然还是下山休整比较好......”
应千歧只是撕下袖子的布料给自己草草地包扎了一下,然后便蹲下来仔细查看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断肢。
诡异的是,那些被火焚烧得残破的躯干,在辨认之下可以发现是属于早已死亡多时的人类。
又是傀儡。
沙如雪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过来扶住了他,应千歧也只得起身。在看过他的伤势后,少年忍不住就皱起了眉:“这里不安全,它们或许还会再次攻来,应大哥,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现在下山也来不及了,不如就一鼓作气上了山顶再说吧。”
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沙如雪仍是不太放心。见男人就算受了伤,也习惯性伸手准备继续将自己护在身后,他心里腾地涌起淡淡的暖意,立刻抢先一步搀住了应千歧。
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缓缓地往山顶而去。耳边尽是应千歧因为疲累与疼痛作祟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鼻端还缭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沙如雪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忽然就是一阵燥热。
生怕男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少年便收敛了许多,不怎么敢像是平常那样肆意挨着他了。
越靠近山顶,白雾越是稀薄,使人终于能够看清脚下的道路。应千歧一直在暗中寻找着异族少女所留下来的足迹,追随着这时断时续的线索,他们来到了燕山的阴面。
山阴处,盘桓着一壁陡峭悬崖,往下看去,只能望到深不见底的幽渊,仿佛一张血盆大口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跃入。
已经苏醒过来的池英被那异族少女十分恶劣地绑在了崖边一棵几近断裂的枯树上,当发现应千歧与沙如雪赶来救自己的时候,他精神一振,立刻喊道:“应前辈别过来,这里说不定会有什么陷阱!”
“你留在这。”对沙如雪抛下这句话后,应千歧不由分说,独身一人便走了过去。
少女玩味地打量着他渗血的胳膊,嗓音也如同银铃般清脆:“应千歧,在看到那些傀儡的脸时,你心里难道一点波澜也没有吗?”
男人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冷硬如铁:“已经用过一次的障眼法,对应千歧便不会再奏效。”
“是吗?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障眼法?”少女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随即拍了拍手,身旁的草丛中便立刻出现了好几个方才在山腰处围攻他们的傀儡。
轻松一扯,就将其中一个傀儡脸上的人皮面具抹去了,少女抬起它的头,对准应千歧就问道:“你可还能认得出他是谁?”
望着那傀儡的脸,应千歧的脑中骤然闪过一道模糊身影,在明白过来后,他顿时心神俱震:“是武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