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忽至一阵凌厉风声,顾览俯身同时将廉木的脑袋按下,而后只听“咔嚓”一下,整间车厢都被蒙面男子的手掌齐腰砍断,木屑乱溅,车顶重重斜飞出去。蒙眼男站在后面的断口上,第二掌就要向昏迷中的赭衣男子劈下,顾览一剑横出将他挑下马车。

车子已经成了露天的,廉木不敢稍有怠慢,紧加几鞭提上速度,落在车下的蒙眼男奋起直追,顾览还未将他解决,又听见前面马儿痛嘶起来,原是那女人也追了上来,手持一把尖刀蹲在车前,直接将缰绳削断了。

顾览一手抓住廉木,一手提上赭衣男人,跃下残车滚到一旁。

一对二并不是难事,难在还要同时护着两个人,顾览不禁头疼。他的速度比蒙眼男更快,可以招招先他一步,叫他那双比刀还锋利的手屡次扑空。然而这女人却灵活得像猫,绕着顾览转来转去,路数诡异不可捉摸,见缝插针地直击他要害。

拖战愈久,顾览渐渐有些乏力,于是他调整策略,将女人设为主要目标,伸手在肩上一格,避开正好刺过来的刀尖,用力攥住女子手腕,而后把整个人都扯到自己身前,左手掐她颈间,右手迅速下了一排针,绛衣女子登时痛苦得尖叫起来。

顾览抬手,霜翎从袖间弹出,直指一侧冲来的蒙眼男子喉咙,冷声道:“还不住手么。”

男人知道女子被制,一时不敢妄动,他张了张嘴,似乎并不会说话,只能紧张地感受着顾览的动作。

绛衣女子不住地掉下眼泪,楚楚可怜地望着顾览道:“我好痛,好痛,你放了我吧,咱们各走各的,谁也别再为难谁!”

“早该如此,”顾览并指收针,将女人一把推到蒙眼男那边,“你们走吧,我今天还有急事。”

绛衣女子揉了揉胸口,发现之前阻滞在心脉里的一道气畅行开来,尖锐的绞痛感也消散了,十分复杂地看了眼顾览,身子闪到蒙眼男人身后,笑了笑道:“瞧你说的,谁不是有着急的事情呢,若非你多管闲事,我们也早收工回家歇着了。这样吧,你把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给我,咱们还可以交个朋友,日后江湖再见,还可以多多关照。”

顾览轻笑,摇头道:“方才你求我饶命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和出尔反尔的人做朋友。”

“哼,不知好歹。”绛衣举起左臂,轻摇手腕上一串形状古怪的铃铛,那铃铛不知是什么材质造的,声音既不清脆也不闷重,犹如虫蛇幽吟、怨鬼哀泣,直叫人听得身上阵阵发冷。

顾览转身提醒廉木捂上耳朵,却见他置若罔闻,缓缓站起身,表无表情地朝那女人的方向迈起脚,双眼直愣愣的,像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勾走了魂魄。

他抬指弹了一下廉木后脑的清明穴,廉木原地一个激灵叫了出来,颤抖着抱住顾览:“有,有蛇!”

“别怕,”顾览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幻觉。”

绛衣女子咯咯地笑起来,月牙似的眼睛漾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光芒。很快,顾览便听见四面八方的林野间传来潮涌一般的躁动声,恰巧黑云偏移,夜空泄露一丝微薄的清冷月光,他左右一看,乍见满地都是簌簌游动的野蛇,以脚下为中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毒蛇严严实实地将他们包围住,不计其数,竟将地面都遮得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