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浪回到席上,在秦穆旁边坐了下来。
此时菜已上齐。众人却还未动筷。因为秦老爷子也去如厕了。秦家本家规矩大,家主不在,其他人是不可以先动筷的。
秦穆倒了一杯茶给程浪,让程浪捂在手里取暖。
其他人暗搓搓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大侄子谈起恋爱来,居然也这么体贴。”秦家三叔笑眯眯的感慨了一句:“真是长大了。相信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非常欣慰。”
秦穆面无表情。
程浪笑着说道:“没想到秦三爷跟翁伯母的关系还很好。”
秦家三叔闻言一笑:“都是自家人,别叫的那么见外。跟着秦穆一起叫我三叔就行。”
程浪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亲亲热热的说道:“三叔要是想让我帮你投资,找个时间把钱交给我就行。”
听到程浪这番话,立刻有人插嘴问道:“什么投资?”
程浪脸上笑容不变,当下就把秦家三叔在卫生间外面说的那一番话如实道来。秦家其他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秦三叔。就觉得这人要么不怀好意,要么实在心大。
正说话间,秦老爷子如厕回来。对席间谈论的话题也听了一耳朵。坐下来时,便缓缓开口:“大家族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能做到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也是很好的。”
秦家三叔闻言,立刻满脸堆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再说程浪也不算外人,有赚钱的机会,当然要大家一起赚。”
这话本身没有什么毛病,可是从秦家三叔嘴里说出来,却实在叫人无语。
秦老爷子微微叹息,执起筷子淡淡说道:“开饭吧。”
虽说本家规矩大,但是秦家又没有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于是程浪这位由秦家第一顺位继承人带回来的男人,就成了大家吃饭时的谈资。女生们的谈话焦点大多在程浪和秦穆的关系上打转。这种霸道总裁和灰公子的故事,总是叫人津津乐道。尤其这位灰公子还是一位谈吐诙谐说话幽默的商业奇才。
男人们关注的焦点更多放在程浪做空操盘的手段上。显然程浪之前做空第一奶茶的那一笔操作,大家都注意到了。一个礼拜狂赚六个亿,哪怕是资本雄厚的秦家本家,也不得不心动眼馋。
可惜本家人跟秦穆的关系都算不上好。程浪第一次登门时,跟大家相处的也不算愉快。再加上秦老三算计秦穆,秦穆出车祸等种种事端在前,大家伙儿虽然动心,却也不好意思去找程浪。主要也是害怕程浪当面答应着要带他们一起赚钱,背后却要算计他们替秦穆出气。
毕竟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倘若程浪做投资时故意坑他们一笔,只要理由充分,他们也无可奈何。就算想要追究,总越不过秦穆去。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生唏嘘。感慨这世道变得太快——
这程浪第一次登门时,还只是白玉京新来的驻唱歌手,一个供秦老爷子取乐的兼职相声演员。没身份没背景,连秦秘这样的小辈都能出言讥讽随意怠慢。那程浪却还要厚着脸皮装疯卖傻,为了哄老爷子开心,连甘当孝子贤孙干儿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谁能想到几个月不见,这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秦穆的恋爱对象。不但身份尊贵了,还有了股市上做空第一奶茶的资历。一星期狂赚六个亿的资本足以让他不论走到哪里都被奉为座上宾。秦家诸人就算不考虑秦穆的面子,单单只考虑程浪在金融股市方面的能力和手段,也不会,或者说是不敢过分得罪程浪。
没见脑子最不灵光的秦秘,也只是酸言酸语的酸了两句,太重的话都不敢说么。就是怕哪句话言辞不慎得罪了秦穆和程浪,会招来这两个人的报复——要知道在座的本家人,不管嫡系旁系,都是生意人居多。手头上没几个上市公司,进门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而他们手上的上市公司,也大多以实业为主。是真的扛不住程浪这种操盘手的祸害。
这也是为什么,程浪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秦家人却表现的相对平和,甚至大多数人都笑脸相迎的重要原因。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通常情况下也能决定别人的智商和社交礼仪是否在线。
安安稳稳的吃完了年夜饭。大家伙儿便坐在客厅里守岁。长夜漫长,有些人熬不住,便组了牌局。还有人不爱打牌,随意歪在太师椅和贵妃床上玩手机看春晚。秦老爷子和一群上了年纪的长辈们移步到小花厅听戏。咿咿呀呀铜锣鼓响,倒也热闹。
程浪吃完饭总有出去溜达溜达消化食儿的习惯。秦穆便带着他去了老宅的后花园子。寒冬腊月,院子里到处都是干枯的枝杈,被积雪堆着。月光一笼,煞是好看。
秦穆指着后花园的一处月拱门:“那后面是一片梅林。这会儿梅花应该开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程浪心情甚好:“那就过去瞧一瞧。我很久没见过梅花了。”
于是两人便踩着佣人下午才清理出来的青石板路,蜿蜿蜒蜒的往梅园的方向走去。薄薄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刚刚走进月拱门,便有一阵夜风袭来。霎时间满目花香。
程浪只觉得眼前一亮,看着月拱门后面随风摇曳的红梅,冷冽的梅香中,细碎的积雪簌簌落下。在月光的笼罩下,特别好看。
“老宅子也有老宅子的好处。”程浪感叹道:“这景是真不错。”
还没等秦穆说话,程浪又道:“这梅花儿多新鲜,用来做梅花糕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