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步想起元桐毕竟是杨不惑的人,回头一看杨不惑脸色发青,方藜道:“不惑,那你这边……”
杨不惑抬头朝方藜笑得一脸苍白:“方叔您先去,我随后就到。”
丫鬟一惊,连忙道:“可是少爷,老爷说您身体不好,让您千万别过去,等事情有了结果自然告诉您。”
杨不惑脸色不好,情绪明显已经平息下来,淡淡道:“元桐是我院里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去。”
方藜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倒出几粒发着药香的黑褐色药丸,想了想,又把药丸装回去,整瓶塞进杨不惑手里道:“这是清心丸,你感觉呼吸不顺的时候吃一粒,对你有好处。”
杨不惑微顿,朝方藜感激道:“多谢方叔。”
“不用谢。”
方藜给了药,就跟着来请他的丫鬟后面急匆匆地走了,屋里就剩下杨不惑一个人,杨不惑没立即叫人,整个人往床头一靠,这几日养出的活气,这么一下子像是被抽尽了似的。
杨不惑万万没想到,元桐居然会对苏远之下手,他以为……他以为逼急了,元桐可能会对他——
此时的杨不惑又懊悔又庆幸:“幸好,幸好远之没事,否则我真就成罪人了。”
杨不惑喃喃,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沉默片刻后,杨不惑扬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
要不是杀人犯法,杨开水此时恨不得一刀杀了元桐,他曾经有多么感激元桐,此刻就有多么怨恨元桐,要不是看着苏远之还好端端坐在那儿,他怕是真已经杀人。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是去这个外孙。
是,他是对苏远之有隔阂,但那是因为苏远之有一个让他痛恨的父亲,可同样的,苏远之是他女儿唯一的骨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杨婳存在过的证据,如今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杀他女儿唯一的骨血,他唯一的外孙,叫杨开水怎能不气?
杨开水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想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压压火,想起苏远之就是差点被一杯茶给毒死,杨开水最后没忍住,伸手将茶杯摔在了元桐身边。
茶杯在元桐面前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双手被困地跪在那儿,眼睛却是眨也没眨一下。
杨开水食指指着元桐,手腕不停地抖着,牙缝里挤出声质问元桐道:“你——你还不肯说是吗?你到底为什么给我孙子下毒?还有、还有小圆子,你把人怎么了?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元桐冷笑一声道:“我没把小圆子怎么样,就是给他吃了点药,至于苏远之,老爷,我为什么要杀他,您心里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杨开水刚要质问元桐这话什么意思,里屋有钱管家的儿子跑出来对杨开水道:“老爷,我、我儿子醒了,他终于醒了!”
正好方藜这会儿也到了,杨开水便道:“行了还是得让大夫看看才安心,方大夫,有劳。”
方藜看了苏远之一眼,见苏远之没事,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朝杨开水回了一句:“您客气了。”
便跟着钱管家的儿子一起进了里屋,给小圆子看病去了。
杨开水指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元桐道:“你接着说,你要害我我外孙,我为什么会知道原因?”
苏远之看了杨开水一眼,从刚才开始,杨开水就一直“我外孙”、“我外孙”的称乎他,要之前之间叫的可都是名字。
苏远之抿唇,一转头就对上元桐的怨恨。
走到如今这一步,元桐也不用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了,堂而皇之就把对苏远之的恨暴露出现,元桐瞪着苏远之道:“杨家是少爷的,他一个姓苏的凭什么染指?还有老爷您,您以前亲口说过您根本就不打算认这个外孙,您说过少爷是您唯一的孙子,可最近您都在干什么?”
杨开水脸上僵了一下,眼角瞥了苏远之一眼,就道:“我不过说的一时气话,血缘亲情,那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苏远之觉得杨开水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是怕他心里难过?
元桐冷笑道:“血缘亲情?说到底,您就是觉得少爷病了,靠不住了,就想把这个外孙认回来,将来也算有人给您养老送终,老爷,您敢说,少爷要是没病,您还会认这个外孙吗?”
“老爷,您以前可是从来看不上他的,您说了,他父亲是个土匪,抢走了您女儿,土匪生的那就是个小土匪,土匪是做什么的?鸡鸣狗盗、为虎作伥,这样的人,哪里配当您杨开水的孙子?”
“元桐!!”杨开水瞬间涨红了脸,手心重重拍在案桌上,看样子力道不小,拍完一只手都在抖,可手抖不算什么,杨开水这会儿心都是抖的。
因为元桐说的这些话,的确是他说过的,曾经杨不惑也曾多次让杨开水认回苏远之,杨开水在听到女儿的死讯之后,又气又怒,隐隐还有几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