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摇头:“没关系,你想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苏远之没再说他父母的事情,或许在他心里,早就想找个人倾诉,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积压在心里,如今终于出现一个让他愿意说出秘密、能说出秘密的人出现,苏远之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当时觉得自己对苏有信有愧,不管父亲心里到底爱的是谁,苏有信是弟弟也好,哥哥也罢,其实能有这么一个兄弟,我内心还是欢喜的,我父亲的兄弟都战死了,母亲……与外公断绝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庐州,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连表兄弟、堂姐妹都没有,我当时想,自己得到了太多太多,父亲的疼爱,母亲的宠溺,若……若我能将这些分一些给苏有信,或许他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
“我拼命的对苏有信好,我给父亲写信,希望回国之后,父亲能将苏有信他们接来南京,我们兄弟能住在一起,跟着父亲去林中打猎、下河摸鱼……呵。”
苏远之豁然低笑一声,脸上的嘲讽看的温贤都觉得揪心。
“怎么了?苏有信……他对你做什么了?”
“做什么?”苏远之喃喃,眼神突然发沉,脸上浮出戾气,“有一次,苏有信主动联系我,说想找我聊聊,他带我去了一家水茶屋,知道什么是水茶屋吗?”
温贤摇摇头。
苏远之冷笑道:“就是日本的妓院,拉着我陪他喝酒,他与我说了很多很多好话,灌了我不少酒,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喝酒,以往在家,父亲想让我喝,都被母亲拦下不让,说十六岁以前不准我喝酒,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喝多了,脑子里晕乎乎的,只觉得那感觉太过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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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之第一次醉酒,被苏有信搀扶着往外走,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边走边跟苏有信说:“我觉得自己好像要飞一样,有信,这种感觉太神奇了,等……等下次,我们再一起来喝酒,可以吗?”
苏有信刚在在居酒屋还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如今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吵苏远之冷笑一声:“下次?苏远之,不会有下次了,永远都不会有。”
苏远之这会儿反应有些迟钝,看着苏有信只觉得他怪怪的,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有、有信,你、你怎么了?你放心,我已经……给父亲写了信,等回南京城,我们……我们兄弟一起住在苏公馆,我将父亲分你、分你一半,如何?”
“分?”苏有信面色如冰,满含怨怒,“苏远之,爸是我一个人的,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你母亲抢了我妈的丈夫,你们母子二人都不要脸!霸占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觉得理所应当,简直该死!”
苏有信说罢,突然松手,将苏远之丢进了水茶屋后院的一间空房,房间不大,正中央一张宽大的榻榻米,直接占了近半个房间。
苏远之摔倒在榻榻米上,整个人都摔蒙了,转头看向苏有信,苏远之问道:“有、有信,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苏有信嗤笑,“苏远之,要对你做什么的人,可不是我。”
说罢,苏有信拍了拍手,屋外的木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与苏有信年纪相仿的东瀛男子出现在了苏远之面前。
苏有信用日语对他二人道:“人给你们带来了,要怎么玩,随便你们,玩死了算我的。”
苏远之学习能力强,虽然刚来东瀛不久,却也学的不少话,至少苏有信的话他听懂了大半,当场酒都被吓醒了。
“苏……有信,你在胡说什么?”
苏有信冷笑道:“苏远之,你还不知道吧?从你踏进校门那一日起,学校里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你这张脸……生的跟你妈一样,天生就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在东瀛……男人们不光喜欢玩女人,他们对漂亮的男孩更感兴趣!”
苏远之小脸一白,瞪大的凤眼看向那两名东瀛男子,只见那俩人痴迷的目光看着苏远之,眼底赤果果的欲-望,让苏远之心底发怵、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十三岁的苏远之,轮廓远没有如今分明,五官也还没有那么立体,精致的像个陶瓷娃娃,那二人看着苏远之酒后泛红的脸蛋,回头朝苏有信激动的说了好一番话。
苏有信越听脸上的讽刺越明显,回了他门几句:“当然,你们花了钱,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今晚,他就是你们的了。”
苏有信回头又对苏远之道:“高兴吗?他们夸你了,说你比樱花还要美丽呢,他们说了,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苏远之,尽情享受这个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夜晚吧!”
苏有信朝那两个男人说了一句:“尽情享用。”
便从房间里出去,苏远之猛然发力,扑过去想跟苏有信后面一起走,却被那两个东瀛男子瞬间拦下,一边一个按住他的双肩将他按在地上,不许他挣脱。
苏远之眼睁睁看着苏有信出了门,当着他的面,一点点将面前的障子合上,只剩下最后一点缝隙的时候,苏远之看到门外苏有信在对着他笑,那眼神,苏远之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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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贤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个豁然支起上半身,温贤白着一张小脸,眼睛发红,瞳孔里都是血丝,朝苏远之道:“所以你……你是被、被……被强迫之后,开始排斥与人肢体接触了吗?”
温贤心都快疼死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能紧紧握着苏远之的手,沙哑着声音道:“苏远之,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我、我绝不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