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洛斯躺在床畔的地面毫无声息,一个空瓶倒在他手边,几滴不知什么的液体溅在地上。
木凌大步过去过去扶起他的上半身:
“首领?堂洛斯?”
然后捡起旁边的瓶子闻了闻,脸色突变,倏地瞪向怀里的雌虫:“你居然…”
他听不见——木凌冷静下来,检查他的呼吸脉搏和心跳,发现虽然微弱了些,但不伤及生命,才重重舒了口气。
把空瓶摆上床头桌,他将堂洛斯打横抱起,这番动静总算惊醒他,他下意识做出战术动作:“谁?!”
“我。”木凌挡住他,口气很差,堂洛斯软下身子:“穆邻?”他睁眼看了看四周,看见桌上的瓶子,顿时想起发生了什么,有些心虚,往被子里缩了缩头:“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你去睡觉吗?”
“我不在就任你横尸在这无人收敛?”木凌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喝那玩意,有毒的你不知道啊?”
瓶子里的东西名为海寒精,大家更习惯叫它冷血剂,传说是雄虫开发出来专门应对雌虫血热狂化的,副作用极大,它通过降低雌虫体细胞活性平息雌虫躁动,效力强的海寒精还会使雌虫精神境界下降,这种跌落无可回瞏。
木凌心头堵得慌,难怪暗地里都疯传他的狂化危机比寻常雌虫更早更猛,表面却不见有丝毫异样,感情在饮鸩止渴慢性自杀。
堂洛斯在木凌的怒气面前硬气不起来,加上药效凶猛,身上又冷又痛,慢吞吞缩回去用被子蒙头,发出闷闷的声音:“你骂吧。”反正没有他也还有卢克会碎碎念,他也没办法。
这种躺平认命的姿态反而让木凌说不出一个字,屋内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堂洛斯扒开被子一条缝,见他表情仍旧冷肃,他有些讷讷:“不骂了?”
木凌伸手,堂洛斯一僵——他好歹是他的上司,动嘴就算了,还要动手不成?
但那只手轻轻落在他额上,下移,用仿佛云朵摩挲脸庞的力道撑开他的眼睑,木凌平凡无奇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他呼吸一窒,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木凌退开,见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放心些许,然后从被子里捞出他的手。
堂洛斯咽着口水平复心跳,还好他没把手按在他胸口,否则没准该以为他病入膏肓了,但现在?
“你在干嘛?”木凌的手指打在他腕上,不等回答,堂洛斯突然了悟:“哦我知道,我见过,你们人类神奇的看病方法!”
木凌暗暗白了他一眼,他可不会把脉,不过是分出一缕精神力钻进他体内探查,是他此时衰弱无法察觉,否则平时他不敢如此轻举妄动。
堂洛斯睁着好奇的眼睛观察他如何诊断自己,半晌,见他放开手,有些小心地问道:“接着你不会要用针来扎我吧?”
木凌一挑眉:“你不愿意?”
堂洛斯眼一闭心一横,伸出胳膊:“……那你扎吧。”
木凌哭笑不得,把他胳膊塞回被子:“你体内寒气已经很重了,别着凉,不扎,你等等…”说罢,他起身出去。
大概十分钟左右,堂洛斯都有些犯困了,木凌抱着一把琴进来,见他纳闷,解释道:“还记得我说特定音频加精神药剂可以起效?这几天开始实验了,对了,把那瓶缓和剂喝下去,我改了些成分。”
堂洛斯依言喝下。
这把古琴是木凌亲手做的,取此地硬质桐木斫平、凿腹、装胚、上漆、推光,再安弦调音,总共花了一天一夜。
堂洛斯没在网络和电视以外的地方见过这种乐器,满肚子好奇想过去摸一摸,但木凌肃穆的神情令他有些犹豫。
缓和剂也好,稳定剂也罢,对他统统没有作用,只是何必说出来打击这小家伙的认真。
木凌将琴置妥,抬眼见堂洛斯已把缓和剂喝下,问:“还没在其他雌虫身上实验过…你…”
“我给你当实验品。”堂洛斯含笑道。
“缓和剂里我添了些安神的药物,待会儿你会困,这很正常,不用担心。”木凌嘱咐道。
“…人类做实验都这么细心周到吗?”堂洛斯眼里浮出戏谑,木凌嘴角一抽:“成吧,你闭眼。”
“可以不闭吗,我想看你怎么玩。”堂洛斯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此聒噪的雌虫也是罕见,木凌沉默稍许,点头:“待会儿困了不要强撑,很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