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祉只觉眼前一花,便听见一身闷响,接着眼前仿佛开了五色染坊,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黑的……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已躺在了距离甲板中心一丈开外的船舷下,鼻梁骨发热发闷,他抬手一抹,一手鼻血。
“妈的……”余祉躺在地上,陷入了对人生的迷茫。
为什么,吵架吵不过,打架竟然也打不过!
京州来的野蛮人,真是可怕,京州,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余祉在自己擅长地领域被轮番碾压之后,走到了人生的绝境,他开始回忆他的精神导师余象天,这种时候,余象天会怎么做?
余象天一定会——
“打死人了!报官,快报官!”余祉把鼻血往脸上、头上一抹,弄得惨烈无比,他坐起身来,扯开嗓子大喊,“打死人了,路过的大哥大姐啊,帮帮忙,行行好,帮我做个见证,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他们是杀人犯!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宋凌霄被余祉这副惨样吓了一跳,麻蛋,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竟然反咬一口。
等等,他似乎见过这番表演的,对了,在京州大街上,当时余象天也坐在地上来了这么一出!
不愧都是老余家的人,撒泼耍赖都是一样一样的!
正在这时,岸边上,两个差役匆匆向码头跑来,他们本来是指派到余杭书市上来巡场的,正好走到码头这边,就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从码头旁停靠的一艘画舫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嚷嚷:“打人了!”“出事了!”“建阳书坊的打手欺负京州来的小书商了!”
差役听得一头雾水,只知情况十分紧急,急忙赶过来瞧瞧什么情况,没想到就看见建阳画舫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群壮汉,看情况十分惨烈,只是不知道是谁打谁。
这种大型活动上最怕出事,影响不好,书市本来是挺好的活动,这么一闹,人心惶惶,可能以后就没人敢来了。
差役们可担待不起这责任,急忙跑到画舫上来,大声叱问道:“谁,谁是建阳书坊的打手?为什么打人!”
余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扶着船舷站起来,颤声道:“差役大哥,你们可不要颠倒黑白啊,我们建阳书坊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你看看,这一地躺着的都是我们建阳书坊的伙计,您看看他们被打成什么样了,还有我,我这鼻梁骨都被打断了,我这血哗哗流,我现在眼前一阵黑一阵红的,我可能是快死了——”
差役一见余祉,也被唬了一跳,这人满脸是血,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不容易,一名差役上去扶住他,将他扶到甲板中间来:“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打你?你别怕,我们是府衙的差役,专门来维持书市秩序的,你说,谁打你了你?”
余祉装出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抖着手指,怨愤地指着宋凌霄和陈燧:“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京州来的土匪!强盗!”
差役看向刚才就站在那里的两个少年,不由得诧异,那两人分明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就凭他们俩,能把这一船的壮汉揍成这样?
“是他们指使打手干的,他们嫉妒我们建阳书坊的书卖的比他们好,就、就做出这等野蛮的行为!实在是罪不可赦,请差爷们快快把他们捉回去问罪!”余祉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为了装重伤濒死,他就跳起来指着宋凌霄和陈燧的鼻子大骂了。
“这……”差役虽然不大相信,但是还是要秉公办事,于是走到两个少年面前,沉声问道,“这些人,是被你们打成这样的?跟我们回衙门走一趟吧。”
宋凌霄刚才被余祉的演技震惊了,麻蛋,只是流个鼻血,怎么搞得好像要死了一样?而且不是你们先雄赳赳气昂昂地要上来揍人吗?揍不过了又要走法律程序了吗?怎么什么好事儿都给你们占了?
眼看着今天无法善罢甘休,宋凌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你能演,老子也能演!
宋凌霄往旁边陈燧身上一倒,捂住嘴,咳嗽起来,“柔弱”地说道:“是……是他们先动手……动手打我……我……我这兄弟性急……迫不得已……才、才出手的……”
余祉瞪大了眼睛,对面这什么操作?
陈燧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还好他面部肌肉控制能力特别强,硬是挺住了,一手抚着宋凌霄,一手给他拍背,冷声道:“正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姓余的打伤我弟弟,我才叫家丁出手。”
差役也懵了:“是、是这样吗?”
“差爷,你别信他们的!”余祉突然大喊起来,中气十足,把差役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只见余祉指着自己的脸,“差爷,你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看啊,我是真的重伤快要死了,他们是装的!”
差役皱了皱眉头,又回过脸来。
这时,宋凌霄已咳嗽弯了腰,苍白的手指勾起一条白色帕子,换了手,往嘴上一捂,再拿下来时,帕子上尽是鲜红。
差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差、差役大哥……我……我这是内伤……”宋凌霄喘着气,艰难地说道,妈的,400ml的血还没吐,今年的奥斯卡影帝咱们必须决出一个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