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崇坐在乌木书桌前,桌上干净整洁到令人怀疑郑崇是不是有洁癖,笔架上的每一管毛笔都挂得整整齐齐,笔头不见一根杂毛,两块白玉镇纸码成一条,四枚小巧的笔搁排成一条直线,两两间距相等,桌面擦得铮亮,能反光那种。
宋凌霄咽了口唾沫,怀疑郑九畴是不是受虐狂体质愈发严重了,他真的准备好了要回老家吗?
宋凌霄恭恭敬敬地将封有九万两银票和一封书信的纸函双手呈递于郑崇面前,说道:“辛苦郑大人了。”
郑崇微微摆手,意思是不用客气。
宋凌霄站了一会儿,搜肠刮肚,试图跟这位二品大员套套近乎,但是失败了。
……
“嗯,你出来的速度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宋凌霄从书房里出来,郑九畴便笑着对他说。宋凌霄撇了撇嘴,示意他不要在门口胡说八道,俩人穿过庭院,从侧门走出山西会馆,郑九畴叫了一辆马车,往状元宅去。
“我有个宝贝要交给你。”郑九畴神神秘秘地说。
果然有鬼,宋凌霄想,今天郑九畴确实热络的过分了。
两人来到状元宅,刚一进花园,就看见前头石子小路上滴溜溜跑过来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扎着两个小揪揪,鼓鼓的包子脸紧紧绷着,好像在生气,她噔噔噔跑到宋凌霄面前,冲他行了个礼,板着脸说:“宋公子。”
“厌厌,”宋凌霄笑道,“又长高了。”
“才没有长高,”厌厌说,“宋公子也没有。”
宋凌霄:“……”麻蛋只是客套一下,不用这么认真吧!
厌厌将宋凌霄引进花园中的亭子,李釉娘正把丰盛的午餐往石桌上摆,石桌上摆着三副碗筷。
宋凌霄以为是他们三个人要吃饭,自己突然出现蹭饭似乎不太好,却见厌厌跑过去,从李釉娘身后的食盒里摸出一个小碗和一只小勺。
等等,所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请他来么?
“李姑娘的手艺真是厉害。”宋凌霄坐在桌边,俯目看去,桌上的菜色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完全不下于荟珍阁的水准。
“她不会做饭,”郑九畴一摆手,“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我,这是会友楼的餐点,随便吃吃吧。”
李釉娘文雅地一笑,石桌下面绣鞋猛踩郑九畴的脚,郑九畴的脸色变了几变,低头吃饭。
宋凌霄嫌弃地看着他俩,光狗粮就吃饱了好吗。而且他可以确定一点,就是郑九畴真的是受虐狂体质。
“我有个问题啊,”宋凌霄吃到一半,还是没忍住问了,“你们今天是盘算好了要叫我来吃饭吗?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这一回,郑九畴和李釉娘的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他们抬起头来,笑得一脸心虚:“没有没有。只是请你吃饭。”
餐毕,郑九畴冲李釉娘使了个眼色,李釉娘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快去洗碗,接下来的事老娘处理。郑九畴便欢天喜地地带着厌厌去打扫残局了。
目睹这一系列蹊跷行动的宋凌霄,眯起了眼睛。
少顷,李釉娘将宋凌霄带到屋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函,郑重地交给宋凌霄。
“……这是?”
“打开看看。”李釉娘一脸兴奋地说。
宋凌霄想到了郑九畴说要给他个宝贝,难不成郑九畴打算捐出自己的存款,成立一个写作基金?
宋凌霄打开信函,“卖身契”三个字映入眼帘,他一惊,仔细看去,竟是厌厌的卖身契。
“这……是什么意思?”宋凌霄迷惑地看向李釉娘。
李釉娘自觉提出这个要求,似乎有些无礼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在颈边,侧过脸去盯着桌上的玉石屏风摆件看:“我和郑九畴打算去山西了,但是,厌厌不能跟着过去。”
宋凌霄诧异:“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