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霄神采奕奕地走进来,陈燧只觉得整个会议室都被他照亮了,心口不由得一紧,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凌霄。
只见宋凌霄故意收着步子,文文静静地来到两人面前,在陆樟溪惊奇地目光之中,优雅地欠身行礼,抬起头来,冲陆樟溪一笑,唇边隐约显出一角可爱的小虎牙来。
陈燧只觉心里被软软的小爪子挠了一下,呼吸顿时加重了几分,他下意识去抓茶杯,想要缓解口干舌燥的感觉,可是却抓了个空,今天怎么没有备茶?
陈燧站起来,想出去问问苏老三茶水什么时候上,又想到他就这么出去了,岂不是要留下宋凌霄和陆樟溪共处一室?!
于是陈燧又坐下了,吩咐陆樟溪:“樟溪,你去看看茶水什么时候来。”
陆樟溪:“……”我是客人好么!
宋凌霄微笑首:“不好意思,我去催一催。”说着又款款站起身来,收着步子往门口走去,陈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陆樟溪把目光移过来,他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老陈,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陆樟溪毫无眼色地赞叹道,“这位宋公子,果然是一副好相貌,若是能日日相见,多看两眼,心情愉快,办事效率也高。”
陈燧沉下脸来:“陆樟溪,我看你是在官场待久了,心眼里没有一寸干净的地方了。”
陆樟溪诧异地回过头,发现陈燧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生气。
他委屈,他当面驳斥陈燧、陈燧都不会生气的,今天就为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陈燧竟然跟他翻脸了。
“我怎么脏了,看着赏心悦目还不是大实话吗?”陆樟溪抗议道,“难道你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吗?还能有别的原因?”
陈燧冷笑了一声:“你看我像是那种人?”
虽然陈燧没有具体形容是“哪种人”,但是陆樟溪分明从他不屑里看到了诸如“肤浅”“脏”“低级”等等鄙夷至极的词汇。
陆樟溪突发奇想,嘴上也没留余地,直接秃噜出来:“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在陆樟溪这种年轻有为的官员圈里,每天都有无数诱惑,但是他们只会和能够给他们仕途以助力的千金小姐联姻,千金小姐是正房,是供在家里的金身,需要相敬如宾,需要在合适的场合秀一秀恩爱,表示年轻官员背后的岳父势力依然牢靠。
但是,面对无数诱惑,感情方面又无所寄托的年轻官员,往往会在外面找个体己人,这个体己人有可能是女的,也有可能是男的,长得符合年轻官员的喜好,又能当解语花,这种就是极品了,也就是陆樟溪所说的“看上”。
再下一层,就是满足身体需求,从情感上来说,肯定是“看不上”的,但是又需要发泄一下,差不多就得了,反正下一次还会换。
后两种人,因为没有传宗接代的需求,所以是男是女无所谓,全看个人爱好。
陆樟溪一直没把陈燧当小孩,所以说这些话也不会避讳,陈燧处理任何事情都很成熟,对于他们官员队伍里那些腌臜事儿也门清,所以,陆樟溪直接地挑明了问陈燧,是不是“看上”了宋凌霄。
陈燧知道他那话里都藏着些什么下流意思,后面这句“看上”,不见得就比前面那句“赏心悦目”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是从最下一层,上升到了倒数第二层而已,在陈燧看来,那都是些没本事又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弱鸡,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把自己的需求切割成三份:物质上一份,情感上一份,生理上一份。
对于陈燧这样的成功人士——不,只是成功人士还不能形容他的骄傲,应该说是人类模范——对于陈燧这样的人类模范,不能同时满足三种需求的伴侣,宁可不要,也不穷对付,他只要一个,能够满足所有幻想的独一无二的一个,是那些弱鸡无法企及的感情境界。
因为无法企及,所以无法想象,仅仅能用自己匮乏的想象力来以己度人。
陈燧决定宽大并且充满同情心地原谅陆樟溪狭隘的想象力,他摇了摇头,说:“你别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宋凌霄端着茶水进来,门上的“平等发言”小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凌霄将刚泡好的雨前龙井端到三人中间,取开茶杯,分别给三人斟上一杯,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江南春天气息。
宋凌霄美滋滋地坐下,看向陆樟溪,陆樟溪正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啊,看起来好像引起对方的兴趣了,所以说,作为领袖,还是要以个人魅力征服对方!个人形象,就是个人魅力的一部分!
陈燧在旁边看着眉角直抽抽,他除了担心宋凌霄穷死,宋凌霄生病之外,现在又多加了一条担心,就是宋凌霄出墙。
看来,西北的战事耽误不得,这一去必须直捣黄龙,速战速决。
三人各怀心思地喝下龙井茶,嘴里都没怎么咂摸出味道。
宋凌霄放下茶杯,露出得体的微笑,对陆樟溪说首:“其实这次请陆先生来,也是因为我想实践一个想法,这个想法需要配套的薪酬体系去支撑,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嘛,给钱才是最好的激励,钱到哪里,主观能动性就到哪里。”
陆樟溪心想,别说,这个小书坊主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用词还挺新鲜的,他来了兴致,一手捧着茶杯,看着宋凌霄:“你这话倒是有点新鲜,说说,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