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国子监?不是,他只是想卖卖书,并不想真的去学八股文啊!
宋凌霄慌了。
……
宋凌霄作为一个别人眼中的学霸,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不去上学而表演生病。
“咳咳咳……”
宋凌霄一手扶着质地温润的紫檀木床柱,一手捂着胸口,虚弱地发出一连串咳嗽声:“不、不必告诉爹和宋伯了,我这咳嗽,约莫是前日里奔波得过分,这会儿旧伤复发,才会……咳咳咳咳……”
床边垂首侍立着一名小童,这小童只有十二岁左右,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细手细脚的,外表年龄比实际年龄还小。
他叫云澜,前日里宋郢说宋凌霄要进学,不能没有书童,便着宋伯选了一批孩子进府,这云澜是宋郢亲自挑的。
宋郢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早上便办妥了宋凌霄的入学资格,转天就进学,给宋凌霄配备的笔墨纸砚都是第一等的,还有四书精装本,沉甸甸地装了一书篓,此时正在云澜背上背着。
“公子身体不适,要不然让云澜去请大夫来吧。”小书童软绵绵地说道。
“不、不必了。”宋凌霄抱起被子,装作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我躺一会儿就好,你也下去歇着吧。”
屋里静了一会儿,宋凌霄挪开些被子,偷眼看那小书童。
只见身量单薄的小孩,正乖乖地背着一个大书篓,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宋凌霄心中的罪恶感顿时溢出。
“你别在这儿杵着了,等爹和宋伯从外头回来,有我应着,绝不会让你担责。”宋凌霄冲小书童摆了摆手。
云澜仍是不动,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关心地看着宋凌霄:“公子不想请大夫,云澜也懂些医理,公子不介意的话,云澜可以帮公子诊脉。”
宋凌霄无奈,掀开被子,翻身起来:“行了,我装不下去了,不就是去国子监吗,不就是学八股文吗。”
云澜欢天喜地地捧过一身深蓝色的长袍,伺候宋凌霄穿上,小孩手短,举着手跑来跑去,身后的大书篓一颠一颠,看得宋凌霄直皱眉。
他穿好这身国子监“校服”,伸手从云澜背后拎起书篓,挎在自己肩膀上,向外走去:“走吧,几时上课?”
云澜一愣:“辰时正。”
宋凌霄拎着书篓来到外面马车上,云澜跟在后面一溜小跑,想要拿回他的书篓,奈何宋凌霄比他高、腿又比他长,他哒哒跑到马车前,才追上宋凌霄。
“公子,书篓是云澜拿的。”云澜抗议道。
“知道了知道了。”宋凌霄拉他上了马车,把书篓放到他怀里,“给你拿着。”
云澜抱住书篓,脸上才露出笑容。
马车从侧门出了宋府,约莫走了一刻,便来到三条街外的国子监。
国子监前有下马石,上面刻着“文武百官到此下马”,马车是不能再进了,宋凌霄瞥了一眼云澜,小书童把书篓紧紧抱在胸前。
“走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行下马。
宋郢真是给他找了个好监工。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进了闻名天下的国子监,走过琉璃牌坊,参观了历届科举三甲题名石碑。
云澜眼睛亮亮的,瞅瞅这,又瞅瞅那,显然是对国子监有无限向往。
“公子,这琉璃牌坊是三门四柱七楼式的制式,是京州城中唯一一座非寺庙建筑的琉璃牌坊,正中的这座门,叫做龙门,就是鲤鱼跃龙门的龙门,只有天子才能从正中走过,再者就是,科举考试中的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在御笔钦点之后,这三位可以从龙门走过,意味着鲤鱼跃龙门,从此是作为内阁之储而存在了。”
小书童用童稚之声给宋凌霄讲解,讲的头头是道,宋凌霄就像听导游讲解一般津津有味,两人一路进了正堂,面见国子监司业,在司业的指引下,分配了班级,颁发了课表,由一名典学引着进入位于莲花池畔的学堂。
学堂里正在上课,一位白胡子老头坐在上位,鼻梁上架着金丝水晶镜,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格外严肃。台阶之下,摆放着十几张书案,书案前坐着一群摇头晃脑正在背诵课文的学生,学生旁边各有一名陪读书童,给他们铺纸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