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羡慕起编制里的林知律,警局的案子接踵而来,一桩尚且没结案,新的档案又开启了,来不及感同身受便被规章制度给淹没,伤感太奢侈了。
提着布包出门,想起今天早上楼上张太太的提醒,杨清水转头看向街尽头的彩虹公寓,他的房间窗户上面一层——窗帘是打开的,果然有个人站在窗边,灯影照出轮廓格外清醒。注意到杨清水朝他的方向看去,窗帘闪动拉起,人影消失,他躲起来了。
杨清水不禁郁闷:他准时交租,不吵不闹,也没往谁家丢垃圾,严格遵守邻里公德守则,到底啥时候他招惹楼上这位仁兄了?
房东女士告诉他,那位大哥是最近才减刑出狱的人,坐了二十几年牢,人生在监狱过了大半。按一般人的想法,理应好好玩乐或好好挣钱生活,弥补失去的人生,然而他比杨清水还宅,好几日不出门,偶尔出去也是到超市囤大堆方便食品,阴沉得像个影子,似乎要把下半生也过成铁窗生活。
夜深,穿过凛冽的冷风,杨清水把脖子也缩进衣领,一袋子钱裹在大衣里头,回到了公寓。
公寓走道散着橘红的廊灯,每隔几个总有坏的,明一步暗一步偶尔闪烁,鬼片开头既视感。通风窗长期闭紧,空气闷着抹布味儿,杨清水缓缓上楼,身后感应灯随即熄灭,漆黑一片。
走在化纤地毯上,脚步声几不可闻,越近房间门,杨清水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鬼魅随身,有人在跟着他。
他加快脚步,抵达房门前抽出房卡,一秒也不浪费开门,闪身进屋。
眼看门要关上,一只脚伸进来卡住门缝。杨清水后退一步,一股奇怪的蒜臭味飘进鼻腔。
脚的主人一动不动,却也不打算离开,情况就这么僵持着。
杨清水忍不住开口了,“大概你不知道公寓房东的性格,在她的地盘抢劫,你未必能撑到进警察局。”
“我不抢劫。”他的嗓音微哑。
不是为财……“寻仇?我服!你让我认啥错我都认,跟谁道歉都可以,别伤和气好吧。”
对面没回应。
劫色?杨清水摇头,想把这个猥琐的想法晃出脑袋。
这时,门缓缓往内开,杨清水看清楚来者,那一阵蒜臭味也越发浓烈。
“我是住在你楼上的住客。”那人说,“想要委托你调查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