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只要一听他说话就发笑,哪怕有假装认真听他说话的人,也只是为了过后模仿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学给别人看。

“我真的只能活成这样吗?”何闻无数次在心里发问。

直到某一天有个转学来的女生,她坐在他座位前面,笔记本干净整洁,上面字迹娟秀。

她会认真地回头听他说话,从来没有嘲笑过他。

“说得慢一点可能就会好多啦,”纪嘉告诉他,“我以前班上有个同学也是这样,但后天是可以改善的,先从短一些的句子开始练,总会越来越好的。”

“你的声音还挺好听,要不要学唱歌?”

“这个公式我都不会原始的推导,老师以前没教过。”

贫瘠空洞的心里终于滋蔓起一点算得上是希望的东西。

后来何闻发现纪嘉原来就住在他家隔壁,他总是不分早晚听到她家里肮脏刺耳的争吵声,有时纪嘉的后妈还会动手打她。何闻挨过许多打,可他觉得加起来都比不上抽到纪嘉脸上的一巴掌疼。

他真希望她能离开,他愿意一辈子沉在这泥沼里,都希望她能浮上岸。

不必回头看他,也不必伸手拉他。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找到嫌犯后,就把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上交给当地警方,让他们着手去调查。

但事情从来都不会像设想的那样顺利,就在高考前一天晚上,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想要动手,在腰侧藏了把水果刀,跟在他们身后,偏僻的胡同里鸦雀无声,纪嘉的右手臂被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都淌到了手背上,从指尖滴落。

夏夜闷热的晚上,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纪嘉浑身战栗,她看着不远处少年清瘦的脊背,他夺过对方的尖刀,染了自己满手鲜血,脸颊显得越发苍白,倒在地上的人双腿还在抽搐,胸口的衣料被血洇透,触目惊心,口里还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沫,渐渐没了气息。

抬头一轮苍冷月光,低头遍地银霜。

场记最后一次打结束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