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蛰没想到还能从傅游年嘴里听到这种评价,顿时呆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时,傅游年已经走了。

郁奚坐在保姆车上看剧本,最近几天晚上也不是很冷,他把车门推开半截透气。

他又从头读了一遍,觉得傅游年说他的每个字都是对的,他在剧本侧边的那些批注,写得倒是密密麻麻,但大部分思路从第一个字开始就已经偏离了故事和人设,里面掺杂了太多他自己的想法。

叶惊蛰说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训过,郁奚其实没太多感觉。

他挨过的骂太多了,从有记忆开始,没有一天停止。不管是小时候在福利院或者叔叔家,还是后来出道,没有比挨骂更家常便饭的事,他委屈不过来,所以早就忘了委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别人骂他什么,他都不太在意,错了就改,如果他真的没错,心里更是毫无波澜,就算有点气愤,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所以他其实并不懂何闻的被误解的委屈。

但傅游年对他语气重一些,他就觉得挺难受。

他知道傅游年说得没错,而且当时他确实心里不服气,觉得韩澄为什么一直要喊停,并不认为自己拍得有什么毛病,傅游年大概是看出来了,才会问他那几个问题。换成其他苛刻一点的导演,可能他被骂得更狠,毕竟剧组的时间就等于经费。

他并不因为傅游年责备他就生气,但在那一瞬间却还是明白了什么是委屈。

只有傅游年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傅游年往保姆车那边走,半路上无意间抬头,看到胡同口有个吹糖人的,就过去看了一眼。

“您给我照这个吹一个。”傅游年指了下架子上插着的那条小金鱼。

老师傅动作很快,没几下就弄好一个新的,傅游年接好,找了张二十块的零钱,匆匆递过去,“没事,不用找了,我赶时间,您拿着吧。”

傅游年远远地看到郁奚坐在车里,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剧里的旧校服,却没有何闻身上那种潮湿阴郁的气质,月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和低垂的眼睫上,显得有点孤单。

郁奚找了份新剧本,重新在上面勾画,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回头才看到傅游年。

“傅老师。”郁奚往里面坐了坐,给他腾了个位置。

“晚上总编剧过来探班,聊了几句,就没来陪你吃饭。”傅游年把那个糖人藏在身后,上车坐下,拉住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