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戏。”傅游年也多少有点疲倦,按了按眉心。
“那也正好,你姐放暑假回国了,还有那个小屁孩也在,不回去就算了。”罗辰说。
罗辰念叨了几句,看傅游年不太想提这事儿,就没再多说。
傅游年的父母都在他小时候先后重病去世,他跟弟弟两个人就被叔叔收养。叔叔家里本来就有两个孩子,当时女儿初中还没毕业,另一个小男孩跟傅如琢一样,都是刚学会走路的小豆丁。
他叔叔只是一家小公司的会计,婶婶在当幼儿园老师,收入微薄,家里多了两个孩子,经济压力陡然增大。
到后来傅如琢八岁时被查出白血病,几乎就是举步维艰。
医院就像不见底的深潭,砸钱进去是连一声细响也听不见的,花了多少都觉得麻木。
傅游年高一的时候说他想辍学去打工,然后被叔叔第一次动手狠狠地抽了几巴掌,再也没说过这种话。他就一边上着学,一边想办法攒钱给傅如琢治病。
他的表姐傅莹很讨厌他们两个,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家也不会过成那样,欠了无数的债,卖掉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她一年到头没有一件新衣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被妈妈送去医院带给傅如琢。
傅如琢自杀的那天正好是他自己的生日,婶婶在家里煮好了鸡汤,打算送去医院的时候,才想起忘了给傅如琢买生日礼物。结果当天傍晚下着大雨,骑电动车走到半路不小心摔进了沟里,手臂骨折被路过的人送去急救。
她就打电话让傅莹去送饭,傅莹提着那桶鸡汤,一路上哭得眼睛红肿,到医院在病房门外看到傅游年,直接把滚烫的热汤都泼到了他身上。
“你知道我妈骨折住院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死!”傅莹朝他哑着嗓子喊。
傅游年没有死,他的手背上烫出一小片伤疤,但傅如琢在那天晚上自杀了。
鸡汤淋了满地,傅游年校服上都是泛黄的污渍,他蹲下身把病房门口那块地擦干净,然后下楼打了份小米粥给傅如琢喝。
傅如琢那时已经连吞咽都很困难,含着小米粥,很久才能吃一口,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他跟傅游年说:“哥,要不我别治了吧。”
“你别管,好好待着。”傅游年跟他说。
那是他们俩说的最后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