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齐国太子假死后化名徐观己拜邬慎思为师开始,说到邬慎思发现胥氏一族还有最后一人未死尽,便派了一人指引年幼的胥元霁脱离其兄长为他安排的道路,从一位皇子沦为一介刺客结束。

这些旁人从未听闻从不知晓的秘闻,从谢非言口中说出却是极尽煽动性,极尽说服力。几乎就在谢非言说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宴席上就有那生性秉直的人听不下去了,向邬慎思破口大骂起来。

——一个人是何等狭隘的心思,才会为了数百年前的一场口角,在数百年后灭人一族?

——一个人是何等狠毒的心肠,才会为了一己私怨,挑动两国战争,坑害数万万人的性命?!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忝居高位,成为一派长老,受万人尊敬仰慕?!

邬慎思万没想到谢非言知晓得这样详尽,无论是数百年前他与胥氏一族的矛盾也好,还是数百年后他在带走徐观己后对胥元霁暗中动的手脚也好,这人竟全都知道!

然而邬慎思不甘就此认命,垂死挣扎,一张青青紫紫的面上神态尽是狂乱:“你胡说,你胡说!你没有半点证据,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空口白牙的污蔑而已!”

一旁有人看不下去,喝道:“邬慎思,莫要再做这可耻之态了!这位道友再如何没有证据,也是对着天道发了毒誓的,你若觉得他胡说,便也向天道发誓、同他对峙如何?”

如何?

不如何!

他邬慎思怎么敢发誓?!

邬慎思发狂地指着谢非言,恨道:“你说我与胥氏有仇,这才灭了胥氏一族,暗中挑起齐楚两国之战,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独独留下齐国太子?!我若与胥氏有仇,杀尽胥氏不就够了,为何偏要收齐国太子为徒,引他入道、引他踏上登天路?!”

谢非言斜睨他一眼,本想要开口,指出他想要敌人之子认自己为师为父、以此达到□□敌人的阴暗心思,但突然,他眉头一动,神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对什么地方生出疑惑来。

一直注视着谢非言面容的殊元道人心中咯噔一下,当即呵斥:“够了!邬长老!如今这小友已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狡辩些什么?!且保留最后两分颜面吧!”

邬慎思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此认命,不甘心就此跌落云端、数百年苦修付诸流水。他认为,只要这个问题对方回答不上,那么他就还有救,那么这一整套“复仇”的逻辑就是对不上的、是无论何人都不能以此向他发难的!

但邬慎思万万没想到,向他砸下最后一块石头的不是别人,竟是他这么多年来为之效力、出生入死的白玉京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