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嘞!”他笑嘻嘻来到二人面前,伸手一引,“两位客人,这边请!”

他将这两位在“老弱病残”四字中就占了“病”和“残”俩字的客人迎上了楼,一边走一边偷眼打量这奇怪的两位客人。

这两位客人啊,那是真的奇怪。

前头那位目盲的公子倒还好,除了斗笠下的烧伤有点儿吓人之外,其他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正常,甚至还有点儿像是邻居家的大哥,隐约叫人觉得有点儿亲近,于是便下意识放下了些防备,也下意识转开了些注意力。

但他身旁的那位病公子,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变得格外惹眼了起来。

年轻的店伙计注意到,这位偶尔会低声咳嗽的病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在踏入茶馆再到上楼的这短短一段路程里,他一直闭口不言,除了偶尔会拽拽那位目盲公子的袖子、为他指明方向外,这病公子一直沉默着,冷不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晦暗的影子,只要向后一退,就会消融在黑暗之中。

但事实上,这位病公子的存在感强烈得过分,像是阳光下耀眼的雪原,令人见过后便再难以看见其它。

年轻的店伙计,最初还不明白这是为何,可当这两位公子终于落座,而那位病公子也终于取下他的斗笠后,店伙计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位病公子的脸,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蓬荜生辉、流光溢彩!

这一刻,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世上真的会有长着这般容貌、有着这般气度的人吗?

还是说这个人只是他脑中的一个幻影?亦或是从山上下来的迷惑人心的精怪?!

楼下,说书先生激情澎湃的声音仍在继续。

“两百多年前,在师易海师道长初出茅庐之时,就看不惯陆铎公将那些好人家的女子都收做侍婢的做法,晋入元婴后便数次谋划,想要出手杀陆铎公,为民除害,然而他的师门白玉京却将他次次拦下。后来,在师道长叛门而出后,他便再不以‘听海道人’自居,也再没找过陆铎公的麻烦了……听到这里,各位看官或许要以为,这位老神仙是没了白玉京作为靠山后,便再不敢去找陆铎公的麻烦了,但是事实上,这其中的种种缘由,比大家想的更为复杂……”

二楼,那目盲的公子分明看不到年轻伙计的惊愕面容,但却像是习惯了众人对病公子的惊艳一样,带着些许笑意和与有荣焉的自豪,屈指敲了敲桌面,唤回了店伙计的神智。

“伙计,两壶茶,冷一壶热一壶。”说完,目盲公子向那病公子一伸手。

病公子立即低头,掏出了一大堆碎银子。他刚要放在桌上,一旁目盲的公子就已经准确地取出几个铜板递给店伙计,同时反手将病公子的那堆碎银子全塞了回去。

目盲公子向店伙计颌首:“去吧。”

店伙计呆呆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与一位冤大头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