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嘴了,垂下眼眸,肩膀也跟着耷落。
摆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谁欺负他了吗?!跟踪别人还有理了?!
安歌深吸一口气,房顶也不修了,东西也没拿,抬起下巴,绕过他就走,走进院子,甩手就要关门。他的手却又横过来,插在门缝间。死大个子,力气大得很!安歌合不上门,只好再抬头生气道:“我知道你的谢意了,你能滚了吗!”
见他一次,就要想起一次缪柏言。安歌是心灰意冷而死没错,但缪柏言曾是他人生的全部,实在看不得这样的脸。
安歌对他也实在是没法有好的语气。
他脸上还是很受伤,听到安歌这句话,透过门缝只能瞧见一只的眼睛眨了眨,失落而又小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安歌倒吸一口凉气。
缪柏言每次惹他生气,再跟他道歉时,都会说这样的一句话。次次都是这句「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每次说时,态度端正,表情可怜。他次次心软,可缪柏言还是会再犯,就这般周而复始。
安歌不明白缪柏言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喜欢他的话,为何与他道歉,为何不肯放他走。喜欢他的话,为何还要跟别的男男女女一起鬼混?后来他才明白,缪柏言舍不得的是他的脸,是他在外的风光与在内对他的听话。缪柏言玩了那么多男孩子,也捧了那么多,他是长得最好看的,是站得最高的,也是唯一令大部分圈内人服气的。
缪柏言除了一个可笑的「正宫」身份,什么也无法再给他。
缪柏言从未喜欢过他。他从来也只是缪柏言的玩物罢了。
安歌看门缝中的脸,心中某处一动,对着那只实在相像的眼睛,安歌忽然极为冷静。
安歌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歌肯搭理他,冷静的声音,在他耳中已是态度极好。他倒高兴,立即热忱道:“严言,我叫严言。”生怕晚说一会儿,安歌就不听了似的。
安歌屏住呼吸,再问:“怎么写……”
“我姓严,严肃的严,名字的言,是语言的言。”他解释得很清楚,边说,眼睛边老实地眨。
眨眼的瞬间,像极了缪柏言的眼神早已没了。
安歌却看着他沉默不语,眼中全是冰冷。
严言看得不解,趁安歌手上松了,他掰开门,慢慢将整个脑袋伸进来。安歌看清楚他整张脸,没法再骗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啊?”偏偏严言还在说话,讨好着竟还想问他的名字。
安歌回过神,再看他一眼,全部力气放到右脚。他抬起右腿狠狠朝严言身下那处踹了一脚,严言痛得连连吸气,立即松手连连往后退。
“滚!”
安歌用力甩上门,回身沿着院门滑坐到地上。他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中。他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他已知道,这个人就是缪柏言,是还没被缪家认回去的缪柏言。缪柏言的妈妈姓严,这件事只有他知道。曾经他还因缪柏言将这件事告诉他而欣喜,毕竟缪柏言算是私生子,妈妈的身份并不光彩。
可是上辈子,缪柏言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带回缪家了。
到底哪里错了?
他努力回想,他上辈子曾与缪柏舟打过一阵子的交道,纯属为了气缪柏言。缪柏舟很瞧不上这个弟弟,也难怪瞧不上。缪家,他们的父亲并不管事,家业全在缪柏舟手上。据闻,缪柏舟还有个叔父成天蹦跶着想跟他抢家业,偏偏缪柏言这个没脑子的不跟着亲大哥混,非要去亲近那个叔父。
豪门秘辛,家族中事,缪柏舟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太多。他只是从隐隐话语中有了些许猜测,似乎缪柏言小时候就是被这个叔父找到带回去的。
那么这辈子,这个叔父为什么不来找他并带他回去?
他怎么就摆摊卖鸡蛋饼了呢?
安歌头好疼,才回来几天,正经人一个没见着。搞到天亮,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还真的是缪柏言!那个卖鸡蛋饼的,真的是缪柏言!
他的手握成拳头,敲了敲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敲完脑袋,院门被敲响。
“干什么!”安歌头也不回,立即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