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出门后,裁冰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且先不提没有证据,他未必回信,就算他信了你我,若是他知道,他仰慕的亲人其实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他追查的杀手就是他大哥本人,曾经要对他下杀手的残荒宗宗主就是萧揽荒,他该如何?得知误会了我那么久,我又因萧揽荒即将殒命,他又该如何?去找萧揽荒拼命?自责到发疯?我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仙尊,若是你,你当如何?”
凌让谨不言,他和裁冰对坐,香炉中的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该如何?
他心里模糊有个想法,他模糊猜到步繁霜的心意,但是却不敢直面。不是他胆怯,而是因为他怕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会让自己身死魂消,那时步繁霜要怎么办呢?
他和裁冰其实面对的是同一个问题。
凌让谨心底闪过无数念想,最后他抓住了颜色最深,最见不得人的那一个:“如果我是你,回去告诉他一切,若是你们二人决定共同面对,那自然好说,失忆也可以重新认识。若是说开了之后你还是不想活了,那就当他的面自裁,这才叫断了他的念想。他也不必再做摇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他还能记得你一辈子。“
裁冰一时哑口无言,半响缓缓道:“仙尊这话……若不是你亲自坐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是尊主来了。”
凌让谨轻笑一声,他手里拿着的是步繁霜的扇子,仙尊的手指在扇骨上反复摩挲,像是昔日与心上人十指相扣时一样动作:“无论我能否与心上人厮守,至我濒死之际,我一定会让我的心上人记住我。这是我的私心。自私也好,狠毒也罢。我活着已经退让许多,凭什么马上要魂归黄泉时还要顾忌那么多?他既然是我的人,我就会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说罢他起身:“你还有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就让它来找我。”
凌让谨呼哨一声,窗子忽然传来有节奏的叩击声,凌让谨笑着打开窗户,只见一只羽毛雪白,麻雀大小,一双眼睛宛如墨水一样的圆滚滚小鸟正歪着头用鸟喙敲窗棂。
“你们都是禽鸟,他能听懂你说的话。”凌让谨伸手摸了摸小鸟的头,“他要是来找我,我就默认你同意了。”
说罢他笑着离开,白衣在山岚中拂动、裁冰凝视着那圆乎乎的小鸟许久,最后轻叹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yanjing
步繁霜正在一处茶楼的雅间里大爷似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小徒弟殷勤的端茶送水,打扇捶腿。在听完风琼野絮絮叨叨的描述后,魔尊勉为其难睁开一只眼睛:“这就是你的计划?神神秘秘藏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惊天动地,原来就这些?”
风琼野道:“多浪漫啊!那要是你,你怎么办?”
步繁霜不要脸地说道:“只有别人挖空心思向我示好的份。”
“那师尊呢?“风琼野冷冷笑道,”你也敢这么狂?“
“我和你师尊老夫老妻多年,不需要这么俗气的东西。”步繁霜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道,“有那个功夫做这些花架子,直接床上见不好吗?哦我忘了,我徒弟禁欲。”
“……”风琼野怒道,“白日宣淫,衣冠禽兽!”
步繁霜点点头:“多谢夸奖。”
“你哪里看出我在夸奖你?”风琼野把扇子一扔,坐下灌了自己一杯茶,“我看,咳咳,二师尊你就是也没有好法子。你不然你说一个我听听?”
“简单。”步繁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果子,“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不就完了?他就是要个月亮,我也给他摘下来。”
风琼野琢磨了一下:“他似乎就想和我双宿双飞,嘿嘿。”
步繁霜手腕一转,手里的果子直接砸在捧着脸神色荡漾的风琼野脑门上:“真恶心。”
风琼野扭捏道:“我这不第一次告白么。”
“说得好像谁好几次一样。”步繁霜冷冷道,“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人值得动心?”
正说着,终于找到他们的凌让谨打帘进来,笑道:“说什么呢?沉雾呢?”
“沉雾刚走。”风琼野替凌让谨拉开椅子,“应苍山也来了人,请他回去看看。”
“好。”凌让谨应了声,他坐在临窗位置,一偏头就看见楼下修士和凡人们熙熙攘攘,喜笑颜开。春风拂面,楼内有琴师奏乐,鼻端萦绕茶香,他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恰逢此时风琼野有心挤兑步繁霜,便忽然问道:“师尊,若是有人要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凌让谨笑道:“什么方面的礼物?”
“不管什么方面,直说你要什么?”
凌让谨用扇子抵着下巴笑道:“我想要皎皎银月,望舒清辉。”
作者有话要说:魔尊:这可太容易了感谢在2020-11-13 15:31:46~2020-11-18 18: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