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让谨一觉醒来,胸口依旧气血翻涌,只不过心态倒是平和了下来,他都不需要睁眼睛就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好好休息一番,就算之前气的七窍生烟,现在也能冷静了点。
凌让谨闭着眼睛回想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忽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步繁霜知道他的心意了,非但没向他所说当场翻脸,居然还想把他带回孤山?最后还没真的动手,让他自己选择?
魔尊毕竟疯的别树一帜,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凌让谨肯定当成和那人决裂。但如果放他身上,说句情深似海都不为过了。
步繁霜情深似海?
凌让谨默默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可能睡多了。
心底疑虑虽然未消,但眼下倒也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刚想起身,就听见步繁霜懒洋洋的声音:“聆天阁的人说冒充你的人想乱闯的就是那个假柳临风。他当时趁乱跑了没办法,我劝你把那个叫盛洺和宋初的杀了,免得有人顺着当初漠北的线找到他们,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凌让谨半坐起来,看着步繁霜:“我麻烦什么?”
“和我私交过密,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步繁霜似笑非笑道,“就算你从没将仙盟的任何事情透露给我,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我不是立于危墙之下,我是已经踩在危墙之上了。”凌让谨低低笑起来,“我自己敢做,自然敢认,与你眉来眼去也是事实,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说真话而杀人?”
步繁霜半阖眼睛:“那你就任由他们借此攻击你?”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凌让谨侧过头,俯身看着步繁霜的脸,“如果他们真的从漠北之事下手,我也早已有了对策。若他们不曾往这个方面想,那我也有另一套计划。”
步繁霜睁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凌让谨对视,“你有事求我。”
“是。”凌让谨脸上没什么笑意,“但是我不是求你帮忙,我是求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干涉,做一个局外人。”
他顿了顿,继而垂眸道:“至于报酬……我也想好了。”
步繁霜饶有兴致:“说说看?”
凌让谨扯了扯唇角,忽然倾身上去,在步繁霜耳侧轻轻用气音说道:“事成之后,我任由你处置,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含义是不一样的。仙尊说的这种,难免让人……心思浮动。
没什么比将高高在上,遗世独立,干净得像是山上雪、云中月的人拉下高处,堕入血海更让人兴奋的。
然而步繁霜冷冷一笑:“下血本啊,先说你的计划。”
凌让谨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好糊弄?”
步繁霜起身,和凌让谨对坐:“你当我是我琼野还是边沉雾?你说什么信什么?你要做什么,先把计划告诉我,我看心情再答应。”
尹霁来到凌让谨门前时,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却先被里面的吵架声吓了一跳,屋内似乎吵得十分激烈,伴随着诸如花瓶一样东西碎裂的声音,吵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随即一个身影摔门而出,尹霁连脸都没看清,只看见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似乎是凌让谨的护卫秋长天。她喊了几声:“秋公子?”
结果秋长天头都没回,径直走了。
她还没回过神,就听见书屋内凌让谨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尹霁心一慌,便没再去看秋长天连忙进屋,却见凌让谨披着外衣,里衣随便敞着,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凌让谨听声抬头,看见是尹霁,立刻手指一动,层层纱幔再次合上。
尹霁情急之下闯进来,见到凌让谨衣衫不整,脸霎时间红了,忙低下头,听见纱幔后凌让谨笑道:“是我失礼了,尹楼主可是有什么急事?”
为什么秋长天敢和盟主吵架……又为何他从盟主房内出来后,书房里间的床上锦被凌乱,幔帐半遮半掩?盟主这番衣着,倒像是……
她心底一凛,不敢再想,便低头回道:“柳楼主说盟主似乎身体不太好,是提前出关的缘故吗?”
“没事。”说话间凌让谨已经整理好衣物,从帘幔后走出来,“提前出关只是不容易清醒,倒是不会怎样,至于咳嗽,我这是旧伤复发罢了。”
凌让谨多年征战,现在虽说除了步繁霜没人能伤得了他,但他又不是一步登天,旧伤累计也不少,尤其是和残荒宗那一战,魔气另算,刀剑伤也没少挨,如今心魔动荡之下还有和梼杌缠斗,直接把他经年累积的旧伤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