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步繁霜有些头晕,像是睡得太多。修仙者达到一定境界后辟谷且不需睡眠,但是很少有人直接放弃食宿,反正吃下去的东西可以运转成精气,睡眠也让人可以好好休息,那何乐而不为?
可是衣食住行,一个人承担所有,似乎总觉得有些孤单。步繁霜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个人。
锦衾未冷,他却遍体生寒。
步繁霜起身,发现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似乎是让人赤脚踩上去。他心念一动,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他环绕屋子一圈,仍是没想起来任何事情。
屋子里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但都属于一个人。但是茶盏桌椅却都是两人的,就连床上的被子枕头,也都是双人份。
他一抬头,看见书架上有一副卷轴,他上前打开,上面画的是他自己,笔触细腻,似乎作画者寄托了无限柔情,飞花点点,魔尊负手,对月一笑。
步繁霜心底忽然涌现了一个名字,但还不等他说出口,那名字就消失不踪,他甚至想不起那名字的第一个字。
他便莫名地悲恸,一向万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原来也有一日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他似乎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宝物,偏偏他似乎记不起他失去了什么。
步繁霜此生第一次感觉到茫然,他走出房间,看见外面苍山负雪,忽然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昆仑山。
一只雪兔蹦蹦跳跳从院子中跑过来,步繁霜顺着雪兔的来路看去,看到诸多禽兽在院中嬉戏玩闹,没心没肺。
可是不对,这里应该有一个人,穿着比雪还干净的白衣,坐在小兽中央,温柔地和它们一起玩。
院落里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向院子中间走去,用暖玉铺底,万年不凝的池水中央站着一只白鹤。白鹤见他忽然一声悲鸣,鹤鸣悲彻九霄,像是一把利刃,刺得步繁霜五脏六腑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