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解释。”周愉直直望着他,“还是我需要在战前再用精神力检查一遍你的脑子。”
“因为没有威胁。”盖因却在此时睁开眼。
周愉眯起眼,盖因知道这是他在警惕时候的样子。
“S级向导的精神触丝已经超越了A级向导的程度,只要还没有和哨兵绑定,就可以单向地和不同的生物大脑建立短时间的精神通道,也就是说,你可以单方面地控制我,就像虫后那样,只不过她是通过血脉对她的后代进行操纵,而你需要提前获得我的信息素才能对我建立标记。”
“既然如此,虫后便不能控制我的大脑,所以我没有威胁,这就是你允许我上舰的原因。”
盖因徐徐道,“不是么,长官?”
“你怎么……”知道的。
周愉皱起眉。
“不如,你自己进来看看。”
高大的哨兵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向导,却以一种受制于人的姿势被捏着下颚,神色晦暗不明。
周愉定定地开了一会儿,松开了他的手。
“呵,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他转过身,正欲发布命令,大腿一沉,低头,一只银白的大狗扒拉在他的腰上,露出楚楚可怜的不舍表情,尾巴在身后扫动着。
他陡然转身,身后的哨兵依然站在那里,同样的眼神意味却变了。
不是挑衅,是渴-求。
那种如同绝境中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渴-求的眼神。
心中涌起突如其来的冲动,未经多余的思考,周愉走上前将控制台上所有的手动按钮锁定,关上了监视器,然后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他摁在了控制台上,俯身吻了上去。
哨兵热情地回应着他,像是在要在战前将他所有浓烈的感情从口中宣泄出去。
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刻,他们不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不是哨兵和向导的关系,没有精神力咄咄逼人的试探,他们仅仅是因为情感而产生共鸣的两人,在生与死之间的罅隙里,用唇|舌和体温慰藉彼此不安的灵魂。
求生的希望和赴死的意志都是如此的强烈,坚定的信念糅杂在一起,难分伯仲。
“你还不是我的哨兵。”向导在间隙中这样喘-息着说道,像是对对方的警告,又像是对自己的提醒。
“我知道。”哨兵的回答安抚了对方打消了对方仅有的一丝顾虑。
见过哨兵和向导因为一方的死亡还被精神切断,另一方被弥留在生的彼岸,却永远无法填补那仿佛一半的魂魄被撕裂的空白,那样太过残忍,况且是这样九死一生的任务。
没有人提起,但两人心知肚明,哨兵已经在种种行为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愉知道即使对方身上藏有太多秘密,但他依旧是对自己完全敞开的。而盖因则从未奢求过这些,他只需明白自己是唯一能够见到向导这非理性的一面的人便心满意足。
浩瀚的星图围绕在他们的身边,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彼此的气息相互缠绕,仿佛是在神秘恢宏的星空中依偎着,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短暂的一会儿,两人才缓缓分开。
不知何时,盖因的位置已经和对方颠倒,他俯身撑在控制台上,而青年则半撑着台面靠在密密麻麻的操控按键上,有着联合军军徽的帽子掉在了一旁,微潮的黑发贴在脸侧,狭长的眼角绯红,一直晕染到那颗泪痣的边缘。
盖因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在对方的默许下,慢慢地单膝跪下。
“Willing to be your loyal guardian, sir.(愿做您忠诚的守卫者,长官。)”
银发哨兵这样说着,托起对方的脚踝,如记忆中自己所做的那样,在那只高筒的骑士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哨兵(Sentry)真正的意义,便是放哨的卫兵,周愉自身就是那把可以决定胜负定局的所向披靡的剑,而他需要的,是可以令他交付后背,在后方看守整个大本营的人。
被宣誓的对象静静地靠在控制台上,如同真正的君主那般俯视着他,半开半阖的眼中泄出一丝蓝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