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自嘲一笑,声音逐渐几不可闻:“可惜啊……”
他把纸张揉成一团,道:“还是不留一字的好。”
“你走吧,我会用早膳的。”柳青荧道。
侍女擦了擦眼泪,不肯回头再看柳青荧一眼,提着空食盒走出去,门外的侍卫再次把门锁上。
听着落锁的声音,柳青荧仿佛失去力气一般,再次坐在了门板边。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团,将头埋在膝盖上,肩膀耸动。
又是好一会儿,他抬起脸,深深喘了几口气。
然后他站起来。
他细心地洁面,换上一件新的干净衣服,又重新梳理他的头发,像是整理遗容般严谨。
他亦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谁又能想到,二皇子当真了呢?他想过无数次他会怎样死去,罗列过不少死法,却也没包括这种——仔细想来甚至有些荒谬的死去。
“我该是上辈子欠了你不少。”他自言自语。
很意外的是,他甚至没有愤懑不平,没有戾气,语气竟然异常温柔。
他有些感激。
虽说二皇子马上就要害死他,他竟然感激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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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事情闹得很大,翰林院却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他们还没资格知道皇宫内的二皇子发生了什么事。
翰林院还在拟旨,拟着皇帝的赐婚圣旨。
季玦的工作依然是修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故纸堆里钻研到忘了时间,一天就很快过去了。
钱二郎今天没来接他,想必是要办什么事。
只是回到家听说江琏还在跪着,不由皱了皱眉。
“一天一夜了。”季玦道。
江瑗叹了口气,道:“一天一夜滴米未进,这样下去……皇帝还未见他。”
“可有其余什么旨意?”季玦问。
“亦没有。”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说明皇帝还下不了决断。
“拖着也好,林将军那边,也能赶些时辰。”江瑗又揉了揉额角。
也不知皇帝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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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折断了一支笔,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他想批折子,却心烦意乱,连字也看不下去。
他“啪”的一声,把茶盏扣在桌子上。又开始倒酒。
林总管传了膳,劝慰道:“陛下好歹吃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