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一拍桌子,红罗裹着雪白胸脯抖上两抖:“姑奶奶就跟你赌了!你要输了,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就算她的法子不行,柳万青也是痴妖说梦。
柳万青刮她一眼,温言说道:“口气倒大,你待我好些,到时分你一杯羹。”
狐狸最擅眼儿媚,柳万青这一眼看得她浑身直打哆嗦,拍着胸脯对阿娇保证:“你放心,我立时去要批条,咱们今儿晚上就托梦!”
阿娇听不懂业绩是什么,猜测大约是官员考评,阴司的官和阳间的官想要升迁一样要看官声,经过考功司的考评,有两个鬼差替她想法设法,比一个总要强些。
她欣然点头,只觉金屋有望,十分称意,自圆梦司出来,楚服才从阿娇袖中钻出,她问:“娘娘,这个圆梦司究竟成不成?”
“成不成的的总要试试。”
阿娇也是死鬼当成活鬼医,放眼阴曹,除了圆梦司还有哪里能偿她金屋,试一试,总好过在这丰都住上千年万年。
阿娇托着腮翘起唇角,刘彻要是在梦中看见她,会是个什么脸色?
丰都乃是寿终而亡的鬼魂们暂居之所,等投胎的时辰一到,亡魂的名符便呈送丰都大帝座下的七十五司,由差人接引,该投往何处便投往何处。
阿娇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怎么也等不到她自己投胎的那一天,闷得都快长毛了。
她这一觉又睡了连月,在玉床上翻了个身,细白小手掩着檀口打个哈欠,整个鬼斜靠在床上,吊着两只雪白玉足,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今儿要做些什么好。
慨叹一声,当鬼没意思。
陪葬的陶俑侍女相伴得久了,也能知道些主人心思,捧镜侍女捧镜,梳头侍女梳头,欲替阿娇妆扮,好出这四方墓室散散心去。
阿娇脚上悬的金铃铛“铃铃”作响,十分打不起精神,蹙了长眉:“楚服何处去了?”
泥胎到底是泥胎,纵是知道主人心意,这么多年依旧口不能言,阿娇问了也是白问,气啾啾翻了个身。
当鬼可真是没意思。
“娘娘,卫子夫这贱人下来了!”
楚服从外头晃晃悠悠的飘进来,两只手扶着头往下拜,阿娇正觉无聊,斜在玉床上又发困,眼看又要再睡一月,一听这话“腾的”坐了起来。
红唇一翘,一双眼睛灿若明星:“当真?”
楚服的头接得不牢靠,一激动就差点儿就又掉下去,赶紧把系在脖子的上锦带绑紧一点:“她化作了灰我也认得,绝计不会瞧错。”
终于有事儿干了!
阿娇刹时来了精神,眉开眼笑,伸出一只赤足从塌上跳下来:“走走走,咱们瞧瞧热闹去。”
在丰都住了这些年,阿娇已经好些年没有见着故人了,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的竟会是她!
看别人的事非悲喜怎么比得上看卫子夫的。
鬼城之中处处都是时辰未到等着投胎的魂魄,各自有各自的故事,阿娇兴致好了便跑出去听一耳朵,兴致不好便在墓室中连月饱睡。
实在穷极无聊,便往业镜台前去,看那些魂魄们被牛头马面拘到石壁前,照一生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