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有些事,我一直没对你说。安家的人,在子息上向来福薄,每一代都是如此。”
安锦细细地说着因果。也许是因为一种跟随在血脉中的病症,也许是因为安家祖先曾犯下什么罪孽,受到了老天的惩罚,安家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孩子,以前也曾经出现过双胞胎的情况,但没过多久双胞胎中的一个便夭折了。即便是这个仅有的孩子,往往也是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孕育得上。
不仅仅是这样。安家人在寿命上也比普通人短,几乎都活不过五十岁。安锦的祖父在四十五岁的时候便过了世。
我心中一震,如果这样说——婆婆二十七岁的时候生下安锦,如今已是四十九岁,岂不是只有一年便到五十大关?
“所以爹爹他总是想方设法对娘好。前些年,他瞒着娘找了许多养身的药方,给娘调理身体。其实娘心里很明白,但——”安锦的声音噎了噎。“祖父四十五岁离世,祖母却活到了五十五岁。这十年间,她一直思念着祖父,孤苦凄凉。阿遥,我不想让你也承受这种孤单,却又放不下……只怪我太自私……”
他的手攥得我的手指发疼,我却只觉得心口酸涩。
“没错,你就是自私。”我翻过身去,捏住他试图收去悲伤而显得僵硬的脸,笑着说:“不过好在我家的福缘宽广,我的曾祖母祖父生了六个孩子,一直活到了八十岁;我的祖母祖父生了四个孩子,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我爹娘——你也看到了,生了我们兄妹三个,身体还好得很。我一定也不差,就把我身上的福缘分一些给你,平均算来我们两个还能一起活到六十五岁,生两个孩子,如何?”
他怔愣了一会儿,渐渐也笑了起来。“好,就依你的安排。”
二十二章 冒名丑闻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终于磨磨蹭蹭地起了身。安锦称病没有去早朝,本来连吏部的办公署也不用去,但吏部忽然来了人说是有紧急公务请安锦过去一趟。我虽然有些怨念,也只好送他走了。
送走安锦之后,我才想起忘了跟他说我见了薛妙音的事。之前跟她聊天聊得投机,也没问起她究竟是哪一位官员的亲戚。安锦既然知道薛妙音女扮男装的事,也一定知道她的来历,只好等他归来时再问个清楚。
然而安锦一直到深夜才归家,满面疲惫。我连忙替他张罗吃食,自然又把想问的事情给放了放,只好奇地问了问究竟吏部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原来今天有人拦了太宰大人的轿子,告状说兵部新进的官员里有人冒名顶替。
安锦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官员被人冒名顶替,是一件牵连甚广的大事。处理不好,不仅负责甄选官员的文选司要遭殃,甚至整个吏部都会受到牵连,也难怪吏部急得把休病假的安锦也拉了回去。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涉案的官员已经被关押了起来,现在正在刑部进行审问。在这些涉案的官员中,除了兵部的那名冒名官员外,还有吏部文选司的一名五品主事,据说正是他从中安排,才令得这名官员成功地代人上位。
安锦显然很累,草草用了些饭食,倒头便睡。第二天破晓时又赶去早朝,一共只睡了两个时辰。
这还只是个开头。之后的好些日子他都是深夜而归,鸡鸣而起,我为他留了盏灯,却每天都等到睡着,醒来时已在床榻上,只有从身边略略凹陷的被衾和余温才知道他曾回来过。
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忙了好一阵子之后,这个案子终于渐渐有了眉目,证实了是那名文选司的主事受了那冒名者一笔不小的银钱,这才在选仕的过程中动了手脚,同时还买通了吏部负责官员入籍的稽勋司主事和兵部的一位郎中。
买官这种行为在大杞国是明令禁止的,这些财迷心窍的官员便用了这种卑劣法子,冒他人之名,夺他人之位。圣上得知此事后大怒,令刑部严办此事。
案子有了眉目,安锦终于也松了口气,趁着休沐日在家好好睡了一整天。
然而休沐日也不得安宁,这回不是吏部,而是刑部的人找上了门,这个人还是我的旧识,现任刑部五品主事的段常。
我担忧安锦的身体,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自己去见了段常。段常见到我时也不意外,与我寒暄几句之后,提出有要紧的事想跟安锦谈谈。我有些为难,索性直接跟对他说明安锦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个囫囵觉,有什么事能不能由我等他醒来再代为转达。
段常犹豫了片刻,郑重其事道:“这样也好。夫人,这件事极为机密,请不要对不相干的人提及。我原本只想向安大人问清楚一件事,是关于这段时间与吏部有关的一件案子。”
“是那个冒名顶替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