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汾没有回话,沉默着。
“我只想知道,当年军部从你这里拿走的苯非多,到底是多少剂量。”楚封又问道。
洛周周听他们在说这个话题,便没有睁眼,做出没有醒来的样子默默听着。
他听到齐汾叹了口气,接着幽幽说道:“楚封,如果有一桩事情需要你闭嘴,开口的代价就是洛周周的生命,你会怎么做?”
洛周周听他提起自己,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半晌后,楚封回答道:“我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了我的苦衷,以后就别再追问了。”齐汾说。
一阵静默后,楚封轻缓的声音响起:“齐所长,这几年我老是会梦到我那些战友。我们在一起训练,还商量退役以后的打算。有人想开保全公司,有人想继续留在军队效力,还有人只想快点成家,娶个oga。”
“他们都才二十出头,这些愿望就被带进了坟墓里……”楚封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后面都几不可闻。
话音结束后,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洛周周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那天军部来取了两次苯非多。”齐汾突然哑着嗓音开口。
楚封顿了顿,声音略带振奋地问:“两次?”
“你知道的,我一直反对军队的做法,就是给正常士兵注射苯非多提高战斗力。”
“我知道这个。”楚封说。
齐汾苦笑了一声,说:“反对的结果,就是军部断了实验室的所有经费。那时候我们的研究正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那么多夕颜病人命悬一线,我不能失去实验室。所以,我屈服了,暗地里向军方提供苯非多。”
楚封回道:“这事我也清楚。”
齐汾已经说出口,也就不再隐瞒,继续说道:“我记得那天,第一次是洛佩将军派的人来,说有紧急任务需要苯非多,根据他当时提供的人数,我给的是安全范围内的剂量。”
洛周周听到洛佩的名字,抓紧自己的被角,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就在他提走第一批苯非多后,还没隔几分钟又有人来了,拿着军部的提取条,领走了第二批。”齐汾压低嗓音说。
楚封问道:“那第二批的提取条,是谁签的字?”
齐汾吸了口气,说:“钱森。”
“钱将军?”楚封诧异地问:“已经逝世的那位钱将军?”
齐汾说:“是的,就是他,那事没过多久,他就出车祸去世了。”
楚封像是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我记得钱将军正要召开记者发布会,说要公布一件大事,然后在去记者会的路上出了车祸……”
“没错,你现在这个职位,就是接替的已经去世的钱将军。”齐汾的声音低得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所以,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有问题。”
“是吗?”楚封的声音微微有点惊愕。
齐汾又说:“不过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的举动。”齐汾嗤笑了声,说:“一个连命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上将头衔费尽心机。”
洛周周听到楚封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他回道:“谢谢。”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从走廊经过,两人都停下了谈话。
“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体内的苯非多已经降至正常数值。但是我得提醒你,不要再碰那个东西。如果再注射一次,哪怕是一毫克,别说我了,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你。”等脚步声远去后,齐汾警告道。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楚封回答道。
齐汾没有再说什么,往门口走去,走到几步,洛周周听到他说:“等周周醒了后你告诉他,就说我让他休息两天再来上班。”
说完,便传来关门的声音,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洛周周还一动不动地躺着,琢磨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醒’来。
“周周,别睡了,该醒了。”楚封突然开口。
洛周周就势翻过身,看着楚封道:“我醒了。”
楚封也看着他,目光柔柔地问:“睡好了吗?”
“睡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侧身躺在相邻的病床上,互相注视着。
楚封突然将自己被子掀开了一点,说:“过来。”
洛周周飞快地起身,就光着脚在地上跨了两步,爬到楚封的病床上,钻进了他的被窝。
温暖的体温带着好闻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洛周周。
他搂住楚封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口。
“今天吓坏了吧?”楚封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洛周周没有回答,只使劲点了点头,将楚封的腰搂得更紧。
“我也吓坏了。”楚封说完,就抬起他的下巴去看颈子,那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痕迹。
“疼吗?”他问道。
“不疼了,没感觉。”
洛周周将耳朵贴在他右胸,听着心跳声,说:“你不能再那样了。”
“好的。”楚封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