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了死心。

剩下的话,时烨没能说出来。

骤然间,一切明了,曾经仿佛隔着一层朦胧面纱的视线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他一直知道皇帝还在介怀着花嫣然救了他的事,然而他从未想到那件事早已成了一根针,深深扎进皇帝的血肉里。

花嫣然还活着时,皇帝便深受她的影响,被迫爱着她、被迫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被迫接受她还爱着其他男人的事实。

原以为花嫣然死了,他便能从枷锁中解放出来,却不想他脱下了原有的枷锁,又套上了后来的枷锁——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花嫣然,多少次午夜梦回,眼前浮现出来的总是花嫣然那张美丽绝伦却冷淡疏离的面容。

哪怕他后来那般宠爱宠妃,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从容妃身上寻找花嫣然的影子。

这个枷锁太过沉重,无时无刻不像一座巨山似的压着他,压得他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那么的艰难,也许容妃的所作所为,能将他从枷锁中救出。

至于时烨——

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可以为了种种原因由着他胡作非为,却始终无法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

从前,皇帝捧着时烨,如今,皇帝快死了,倒也不必再装模作样的让自己那么劳累。

慢慢意识到这些事情之后,时烨竟然逐渐恢复了冷静。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如同死潭一般,寻不见丝毫生气,他扯了下嘴角,倏地哧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不阻止你踏上黄泉路了,一路走好,我们来生也不必再见。”

说罢,他呵道:“何玉!”

侯在拱门外头的何玉连滚带爬地进来了:“太、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时烨眼神冰冷地看着皇上:“照顾好皇帝,今后若非重大变故,那些打打闹闹的小事也不必来烦我了。”

何玉哪里听不出来时烨的言外之意?方才他就站在拱门外头,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太子殿下当真狠下心来不管皇上还是只在说些气话,不过这些事并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