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默然的看着他:“如果你恨我,你可以动手。”
郝寅书手不断颤抖,连舟静静的站在那里,与他恍若两个世界。
“连舟……”郝寅书颤声问道:“我问你最后一次,你……”
连舟突然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身体向前一送。
鲜血喷溅到雪白的刀刃上,照印出郝寅书不可置信的脸。
“不!!连舟!!!”
郝寅书松开刀柄,冲下去接住连舟落下的身体。
“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舟轻咳一声,声音中含着血气:“我死后,你就回你的京城好好待着。我……怀里……有昨夜写给你的一封信,你看完,就撕了,别带走……”
“郝寅书,我爱你。”
“但……仅此而已。”
连舟闭上了眼睛,郝寅书抖着手从他怀里寻出那封信来。
信封上三个字:
《寄君书》
【青衣皱,梨花落,起笔着墨太浓】
——昨夜我刚喝了酒,一身狼藉就睡了,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半夜,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梨花簌簌飘落。
我觉得很美,就起了几分动笔的念头,可那酒劲太大,我蘸墨落笔时,不小心落重了。浓黑的墨汁突兀的躺在宣纸上,着实算不得好看。
【酒入了喉,愁仍是愁,谁人懂】
——我想着,画不了画,那就继续喝酒去吧。我给自己倒了杯昨日剩下的酒,可却依旧消不了昨日的愁。
酒与意都上了心头,可惜注定不会有人懂。
【夜太重,月如钩,青丝乱,人消瘦】
——我顶着沉重的夜色偷跑到你房门外,接着月光看你的脸,你一头青丝散在榻上,一如既往的美好。
可你瘦了好多啊。
【如今狠心一剑闽泯断情仇,都成空】
——也就是那时我做下了这个决定,我要用我送你的那把剑,把这一切都结束。
为你,也为我自己。
【书声依旧,同窗走,割袍不过,让你懂】
【来年回首,渡口天青水悠悠】
【撑船的人已经归了梦】
——很多年后,假如你回到这里,我想这儿依旧会有朗朗书声,会有新的朝气蓬勃的孩子,坐在我们曾坐过的地方。一切都和曾经没有差别,除了你的同窗已经不在了。
我割袍断义,不过是早告诉你,别留恋我这件事。
等你走到我们一起待过许久的湖边,这儿也和曾经一样,唯一不同,就是那个替你撑船的人,已经长归于梦。
人生那么长,我不过占据了你生命短短一载,你会认识新的人,也会爱上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