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钺一边被辱骂一边“好好好”地敷衍他,又想伸手去探他体温,突然脖子上感觉一重。
还是那条该死的领带。
即便快失去理智了,顾九嵘仍然对它有着极大的兴趣,他揪着领带把顾钺上半身扯了下来。
然后他舔了舔顾钺的嘴唇。
那触感潮湿温润,顾钺愣住,立马支起身子往后退。
趁这时间,顾九嵘在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两圈,顺顺利利地掉了下去,然后慢慢爬向角落——他现在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顾钺反应过来又赶紧去拉他,抱着他回到床上,顺便伸手去拿床头医药箱的绷带,要给自己先包扎下。
然而顾九嵘的尾巴又不安分了,这回软绵绵地绕过顾钺的腰,在他缠着绷带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背上蹭着,不轻也不重。
顾钺抬头,看见黑暗里顾九嵘的眼里很朦胧,大概真的难受惨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回伸手,终于顺顺利利地摸到了顾九嵘的额头。
很凉,就连呼出的气息都不似平常的灼热,带着颤抖。
顾九嵘瑟缩了一下,但再没有力气反抗了,只在层层被子里露出些许白皙的脸颊,和水雾蒙蒙的一双乌黑眼眸。
顾钺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一直想裹着被子去墙角。
原来他很害怕啊。
如果是从小在“碧空”长大,做起噩梦来,里头也应该全是狂舞的恶鬼、喷溅的鲜血、和永恒的火光吧?
于是顾钺上前,轻轻以额头相抵,低声说:“别害怕,有我在。”
在他年幼被噩梦折磨时,母亲就是那么安慰他的。那个女人从来不善言辞,也从来说不出“我爱你”之类的煽情话语,但是抱着他轻声哼歌的时候,眼里流淌的光,像是正午隔着窗帘懒洋洋的太阳。
他想他现在眼里,肯定也有类似的东西。
因为顾九嵘停止了挣扎,呆愣楞地看着他,一直微皱的眉头舒展了。
顾钺顺势抱紧了他,终于感受到顾九嵘慢慢放松下来。虽然呼吸还是紊乱,体温还是反常,但远远比刚才稳定太多。
缠在他腰间的尾巴更收紧了几分,不让他离开,顾九嵘含糊说了些什么,然后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顾钺安抚性摸了摸他脑袋,说:“我不走。”
他一晚上就真的没走,任由顾九嵘半梦半醒,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他不断检查着顾九嵘的体温和呼吸,没合过眼,直到快天明情况才趋近稳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九嵘终于一切恢复了正常,微蜷着身子呼吸很浅很淡,像是终于睡熟。
顾钺才放心下来,搂着他稍微眯了一会。
两个小时后,他准时睁开了眼。尽管还很疲惫,可他之后和别人有约,现在该是出门的时间了。
他再次确定了顾九嵘情况良好,监视环提供的健康数据准确及时,才离开房间。
走出去站在清晨清爽的风里,他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该怎么处理。他坐上飞行器,没来由又想起那声呻吟,水雾蒙蒙的眼,和在他后腰有一搭没一搭蹭着的尾巴。
如此撩人。
这场景几乎魔怔般,烙在了记忆里。
顾钺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和专注,心想自己最近也越来越奇怪了。
……
顾九嵘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