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么一个人修为有多高,谁都不太相信。兴许他就是运气够好,在大家忙着争夺的时候不知触动了哪里的阵法,侥幸成了这座洞府的主人。
这人要是一直呆在里面不出现也就罢了,偏偏他又嚣张地现了身,又是出言挑衅又是说话不客气。
换成自己是疏冷上尊,可没心情和他悄声细语。
疏冷上尊也有些不耐烦了,她觉得和这脑子不清楚的下界修士没什么话好说,眼睫一颤就要发狠:“道友……”
黑衣修士根本不听她说话,只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数三下,要走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三。”在场修士没一个人动,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中看出的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二。”疏冷上尊也冷笑了,她索性留在原地,正想看看这下界修士还能有什么能为。
黑衣修士并未信守承诺,他提前拔剑了。
那一剑是贴着疏冷上尊的耳朵擦过去的,刚好削去她一缕头发,快得像是流光,一掠而过轻描淡写。
疏冷上尊顾不上惊讶,她手指头摸着自己那缕头发,心脏一下接一下砰砰砰直跳。
根本看不清的剑,无有征兆也没暗示,说出手就出手,极迅捷又暴虐。紧接着才看到这一剑的寒光彻底绽放,像是花绽开了花瓣。
天空也被这道剑光斩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云层之下湛蓝的天空。剑光所过之处,大地无声无息地开裂,好像冰雪遇火一触既化,都没遇到半点抵抗。
这道裂痕让千疮百孔的大地又添了一道伤疤,也在这群围堵在门前的修士中划出了一道鸿沟。
而后是土石塌陷声音震耳,好些修士都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躲开了这一下,擦着眉毛擦着衣角的一剑,令人心有余悸差点忘了喘气。
太快也太狠,丝毫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就那么野蛮暴虐地来了。像是柔弱无力的凡人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没有能为抵抗只有任凭天命做主。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能见到这一剑劈开了地面,毫不留情地直斩向下,深入地脉切开土层,甚至隐隐露出了最深处的灵脉。
这一剑,绝不是普通修士能挥出来的剑,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明悟。最清楚的莫过于疏冷上尊本人,她记得那时清朗上尊挥出的剑,也有此等威能此等气魄。
错不了,眼前之人必定和清朗上尊抑或紫胤帝尊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四大门派尚且要怀柔尚且要拉拢,她刚才有欠考量,态度未免太蛮横了些。
黑衣修士还未说话,疏冷上尊的气势先低落了。她一张冰雪容颜当真惨白得像雪,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唯有勉力支持,疏冷上尊方能维持住风度,不发抖也不害怕。
“开海。”黑衣修士唤出了这记剑招的名字,他顺势把剑收了回来,银色眼睛还俾睨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看,“我觉得自己挺客气了,至少没砍死人。敢问还有谁,想见识一下我的剑招?”
他目光所及之处,好些修士立时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若不是四大门派精英都挡在他们前面,他们肯定会拔腿就跑。
剑法到了这般地步,修为怎样出身如何反倒无关紧要了。至少在场这么些人,谁都敌不过这极快又狠的一剑,像是光刚照进你眼睛里,剑光就已经到了,横在你脖子上逼得你不得不认输。
有些人看到自己捞不到好处,直接驾着云光跑了。小命重要还是灵石重要,想都不用想。要是没了命,再多灵石又有何用?
也有人固执地不肯走,心里怀着点莫名的期望。他们散修不行,疏冷上尊总能做主吧?
殊不知疏冷上尊在黑衣修士唤出这记剑招的名字以后,整个人都狠狠哆嗦了一下。
开海,这是紫胤帝尊的剑法。一剑开天,一剑开海,再一剑裂地。
好些年以前,疏冷上尊有幸观望过其中一招剑法。而眼前这一剑,正有一股同样俾睨天下的气魄,别人见了都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这人和紫胤帝尊什么关系?疏冷上尊免不得生出疑惑。
而后她恍惚想起,的确有人曾通报过一个消息,说是清朗上尊命中注定的克星从下界来了,清朗上尊注定要栽在他手上。
疏冷上尊那时根本没把它当回事,觉得区区一个下界修士,即便到了上界又能如何?充其量是让清朗上尊手下再添一笔杀孽。
四大门派坐视不理都可,反正等清朗上尊当真炼化衍州犯下蠢事,天道也容不下他。到了那时他们再行讨伐,总比跟清朗上尊正面相对容易多了。
谁料所有人都没当回事的下界修士,当真杀掉了清朗上尊。虽说也有雷劫相助的原因,可这也不正应了那份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