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路的侍女刚刚站定,就有人威严十足地喊:“弥罗至真上命天君驾临此地,闲杂人等尽数退散!”
弥罗至真上命天君,饶是血魂也不由一颤。
天君来了,万年闭关不出代表上界仙人统率天下的天君,居然来了!
一想到白羽魔尊的真正身份,血魂也不以为意了。他望了望风华,这只猫正拽着自己的尾巴左看右看,估计是闲得无聊了。
没人理会侍女,更没人理会那好大的排场。
白羽甚至没站起身,他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嘲弄:“你摆这么大架子给谁看呢,也不嫌累得慌。要出来就赶快出来,再晚片刻就无人伺候你。”
最至关紧要的人终于舍得现身了,他一抬眉淡淡地说:“许久未见,你仍是如此不知礼数。”
好似在他出现的一瞬,暗淡无光的天色也为之一亮。他的眉眼他的气度,都合该是上界仙人才有的,光耀辉煌无一处不完美。
他整个人都是缥缈不定的,既像仙人,又似神佛,合该被人恭恭敬敬地跪拜祈愿,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饶是血魂先前想得坚决,真当这等人物出现的时候,他仍然忍不住身体微微发颤。那是修士对于天君本能的敬畏惧怕,深刻在神魂之中无法抹去。
这个人光是和白羽站在一块,就是不忍逼视的极致光耀,似是能灼烫人的眼珠,亦灼烫人的神魂。
真好看啊,风华也徐徐吐出一口气来。他明明不想看天君,目光却不听使唤,径自悄悄摸摸地寻了过去。
等目光落到那人额上时,风华眼神一滞,又忍不住望了望魔尊额前。那两枚红色印记,分毫不差,只是魔尊那枚印记颜色稍显暗淡些。
被人指责没礼数的魔尊不仅不惶恐,反而大大咧咧伸开两条长腿,明摆着是不想起来,“你也还是这么装模作样。有话就说没事就滚,我没功夫和你虚耗时间。”
天君微微低下那张流光溢彩的脸,忽地笑了,“你能出来,我很开心。”
这一笑,似春风化暖日光明耀,纵然明亮却也太过耀目,唯独白羽魔尊不领情。
他从地上抓了把土,漫不经心地斜睨天君,“我被关了快有一万年了吧?估计你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一切皆是天命,大劫将至,你也该出来了。”天君银色眼睛低垂着,长睫颤动似不安分的蝶,“地君,你应该懂事了。”
在场之人,唯有齐佑天听到这两字时浑身一抖,嘴唇翕动又紧紧合拢了,秀挺的下巴紧绷成一条线。
是了,也合该如此,白羽此等能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魔修?
传说中地君被天君打败,他犹自不甘心,放出妖兽祸乱人间,最厉害的一头妖兽就押在极渊之地。
传说是半真半假的,极渊之地没有妖兽,只有地君的躯壳,现在他终于脱困而出,天雷地裂天狗食日,一切征兆正是应了地君重现于世的征兆。
只是时间太久,修士都只当地君已经死了,也没谁把这荒诞不经的传说当真。
他是地君,齐佑天手指捏得太紧已经泛白。
双方地位相差太多,修为更是遥不可及。按常理,他们本不该有交集。一者在天一者临渊,一只蚂蚁哪配跟修士谈什么恩仇?
然而齐佑天摸了摸胸口,心脏兀自跳动得越发厉害。少年剑修一抿嘴唇,那团时刻灼烤着他灵魂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纵然白羽是地君,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立誓发愿了,愿望未达成,齐佑天就绝不会罢休。
没人在乎齐佑天,甚至连一直不声不响的苏流沙也没看他,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在天君身上,光耀如辉的天君,不染凡尘的天君。
天君冲着白羽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洁白指节修长,他唤:“别坐在地上了,起来吧。”
那声音真温柔啊,既宠溺又带着点无奈。
白羽对此毫不领情,他一扬手把土撒向天君。天君不闪不避,尘土还没沾到他的身上就已经消失了。
“不用你管我,我自己长腿了。”白羽一拍手,慢吞吞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有,别叫我地君,我可不配。”
那句话是带着点烦闷不快的,独独没有杀意。血魂和风华也面面相觑了,他们吃不准这两位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