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换成谁有了这张脸,都能为所欲为。

虔子文懒得要回面具,只扬眉问:“这帮人商量什么呢,都没人说话。”

纵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也如惊鸿过隙流光乍现,晃得人心绪紊乱不得安宁,着实太造孽。

白石撇过头,才说:“他们在商量这事究竟是谁干的,有何目的,是否要上报给天幕海。虽说你抓了血魂背锅,可谁也不相信他有这种能耐,在太衍门大阵里走了一遭还毫发无伤。”

“再有就是甩锅,长老们说那件东西被人盗走了,责任该由掌门承担大半。反正掌门的脸色很不好看,你师父晏歌就聪明些,干脆一言不发。”

“谁师父?他可不配当我师父。”虔子文说这种混账话时睫毛都不颤,理直气壮得很,“天底下,也没谁能当我师父。”

白石冷言冷语地怼回去,“当日在祖师殿前,你三叩九拜可不是真?”

虔子文也冷笑,“权宜之计罢了,晏歌受了我这几拜,可算糟心极了,他活该!”

器灵小姑娘不仅没生气,反倒眉开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欺师灭祖的小混账!”

“没大没小,不知长幼尊卑!”虔子文伸指弹白石脑门,立时红了一小块。器灵小姑娘疼得呲牙咧嘴,一叠声骂他欺负人。

虔子文只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临行前他又望了望大殿那边,若干长老正与掌门对峙,气氛紧绷得很,晏歌还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东西都丢了,你们再扯皮又有什么用?

虔子文扬了下眉,他不由摸了摸自己胸前,以前一直空荡荡没有声音的胸腔里,终于有了声响。虽说声音微弱,可那毕竟是他的心。

他懒得再看太衍门这群糟心长老,直接转回自己的洞府。他刚进院子就看见有人正堵在门前擦剑。

已然是夜深了,齐佑天乌黑的头发,也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冷然如冰的月光,落在他长睫毛上,像凝了层霜。那段由鼻梁延伸而下的英挺线条,到了下巴干净地一收,漂亮极了。

少年剑修端坐于门前的石凳上,一丝不苟地擦剑,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怪渗人的,虔子文心道。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差错。

他掳走邱巍以后,剑冢幻阵自然会解开。而后金玉铸与蓝漪肯定能找到自己的躯壳,既无神魂,躯壳必定是昏迷的。

再说他身上魔气缠身,谁都能瞧得出来。不管谁一探查,都得觉得是邱巍藏身外门图谋不轨,终于找个机会潜入祖师殿。

而虔子文,就是不幸被抓住审问的小可怜,没有半点嫌疑。

自己的师弟受到这种糟心待遇,一直没有清醒,齐佑天来探查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可虔子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天命之子擦剑的动作冷凝又肃杀,浑身剑意都快耐不住了。

不应该啊,虔子文琢磨不明白。

他还摸着下巴思考的时候,齐佑天手中的剑已然对准了他所在的方向,是不由分说的杀意。

“我还没生气,你倒先生气了。”虔子文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直接坐在坐在了齐佑天对面。

眼见少年剑修怔怔盯着自己的脸看,虔子文才想起他没戴面具。

“怎么,不认识我了?”虔子文挪近了点,“我还送了你一把剑呢,谁想你根本不珍惜,转手就送给了你师弟。我不高兴,谁让你把我送的东西转赠给他人。”

这都是什么瞎话,他一个魔修,都能毫不费力潜入太衍门内,真当外面的护山大阵是摆设不成?

齐佑天微皱着眉,抬头瞥了一眼就怔住了。要不是那种自来熟的语气,他还真认不出这人是谁。

以前他要么遮住半张脸,要么戴着面具,再加上又是个魔修,齐佑天便以为这人相貌受损,必定有不能见人的缘由,他也就没问。

猝不及防间,齐佑天就看见这张要命的脸,似微云之中一抹隐约可见的山,朦胧又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