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就四个人进了最终比赛,太衍门只取其中二人,最后他肯定能和李廷玉碰上,这人没事瞎感慨什么?

即便无人回应,李廷玉仍然自顾自说:“这也正好,如此一来,我也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他手一抬慢慢举起那把剑,是蓄势待发的姿态。

“直到现在,我也认为自己没错。”李廷玉说,“我修的是无情道,唯有能舍得肯牺牲,方能踏上仙途。”

“所以,我不后悔。我不曾后悔斩断情念,也不曾后悔与你刀剑相向,唯独懊恼自己当日不够果决。”

剑鞘被一寸寸退去,雪亮的宝剑出鞘了,光芒锋锐如日光耀目,晃得好些人睁不开眼睛。

如何不够果决?李廷玉怕是懊恼没有一剑杀了自己吧?主动订立婚约的是他,想悔婚杀爱证道的也是他!自己何错之有?若是有错,也是他太蠢太笨,竟然轻信这个冷心冷血的人!

虔子文心底忽地窜起一股怒火,被他熟门熟路地安抚回去。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心急什么?

这边李廷玉还在唠叨:“子文,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否执意与我为敌?我已然不会动摇……”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虔子文嘴唇一扬,直截了当地怼他,“我好不容易进了最终比赛,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我认输,天下可有这样的好事?”

“大人,比赛可以开始了吧?”

后面这句话是问旁边的山海城裁判的,裁判愣了下,点头示意比赛开始。

他实在不看好虔子文能赢,不光是修为差距的问题,只看武器虔子文也赢不了啊。

李廷玉手上那把沉雪剑是法宝,是李家祖先传下来的宝剑,锐不可当威力极大。而虔子文呢,他一向空手对敌,对手输得莫名奇妙,旁观群众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到了最终比赛,虔子文总得露一手了吧?不只裁判这般想,台下围观的群众也如是想。

虔子文终究没辜负大家的期望,他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剑来。

那是把极秀气的青色短剑,碧光盈盈如湖水,也像他的眼睛。剑身不足五寸长,又薄又窄,一看就是用来防身而非对敌之剑。

青色短剑握在虔子文手里,固然秀美好看,威慑力却凭空少了一大截。

以短兵对长剑,已然是虔子文托大。偏偏李廷玉瞧了那把短剑一眼,就忍不住浑身一抖。

那是他送给虔子文的定情信物,不算多名贵的东西,但这人一直小心翼翼地收着,一天总要擦剑十几次才安心。

可惜物是人非。李廷玉闭了下眼睛,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然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嗡地一声,是虔子文用手指弹了下剑身。他笑意盈盈一扬眉,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锋锐杀意,“它名叫负心剑,专杀负心之人。”

话音未落,已然是李廷玉抢先攻了过来。

一道白色剑光凝聚成形,拂动了他的鬓发,那是他的决意是他的道心,是舍弃一切只求问道的决绝。

剑意之中无有软弱,李廷玉的眼神也再没了迷茫。

他意欲灭杀自己心爱之人,意欲把身心尽数托付给手中之剑,意欲一剑劈开所有迷茫不安,再多坎坷磨难于他而言,不过一剑斩之。

至此以后,虔子文对李廷玉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心已然死了。

远处看台上的李老爷长出了一口气,他放心了。现在纵然没有魔尊相助,李廷玉也定能拜入太衍门内,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道。

就连原本闭着眼睛的齐佑天,也睁开眼睛说了句人话:“剑意不差。”

然而仅仅是不差而已,后半句话齐佑天没说出口,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虔子文看。

虔子文的确落了下风,本来双方就实力悬殊,哪怕他是魔尊也不能抹平这一点。

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练气入体的修为打赢李廷玉,对虔子文而言并无困难。他只是在想怎么做得更隐秘一些,至少不要太显眼,要更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一个没有太多见识修为也不高偏偏有点慧根的小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