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声音闷闷的,说什么也不撒手,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阿雪,阿雪……”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肉抽搐了一下,几滴热烫的水珠沿着衣襟落到了脸上。
气势莫名地低下去一截,我放软语调问道:“师兄,怎么了呀?”
明明连他的神情都瞧不见,可我晓得,四师兄这是掉眼泪了。
“阿雪,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嗯?
难道不是与我打打闹闹就这么过来了吗?
我艰难从他怀里抬起头,终于望见了他低敛的眉目,与眼尾淡淡的水痕。
“师兄,你是不是方才打盹做了噩梦?”我略一思索,伸手擦掉他面颊上的泪水,此时也不打算与他斗嘴,认真道:“不哭不哭,我去替你拿一床被褥,我们两个人一起睡,便不会害怕了。”
很是奇怪,四师兄素日最为胆大,上能掏得马蜂窝,吓得那些七八岁的外门弟子哇哇乱叫,下能潜入溪底,曾经骗得我嚎啕大哭,抱着他哭喊师兄你不要死。
我下意识当他又在骗我玩儿,可那眼泪却又不若作假。
一来二去,谢陵裹着被褥爬上了我的小床。
我还是有些警惕的,小声问:“师兄,你莫不是又拿我解闷的罢?若是如此,我就要生气了,你可不准骗我。”
谢陵前日才划破了眉梢,眼下面色凝重,连带着那道长眉也愈发凌厉起来。
他不过比我年长三岁,神情却宛如一个年过而立之人。
“不会了,”谢陵攥住我一根指头,“阿雪,师兄今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这话他仿若在我耳边说过无数回,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好罢。”
我翻了个身,困意席卷而来。
谢陵偏不让我安睡,吞吞吐吐地表达了他的意愿。
“阿雪,你能不能让我握着你的手?”
我看他不是噩梦缠身,多半是做了甚么亏心事,竟怕成了这副模样。
我耷拉着眼皮转过来,很大度地搂住了他的腰:“陵哥,我好困了,睡罢。”
谢陵睡不睡,我是管不着了,可我的确要入睡了。
许是他夜里生了这么一遭事,连带着我也做了个梦,许多细枝末节是记不清了,只记得谢陵不厌其烦地问我,阿雪,真的是你吗?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便再不记得了。
7.
约莫是谢陵第二日清醒过来,知晓自己因一场噩梦在我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好几日见了我都是绕着走的。
唉。
其实我也没打算抓着此事来笑他呀。
我真是弄不懂他。
8.
没想到他这一躲就躲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