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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寐,外间是电闪雷鸣的雨幕茫茫,与修复室内的安静沉寂形成鲜明对比, 墙上一表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就到这吧,东霓你先回去。”
戴着高度数眼镜在一旁指导的莫智心对霍东霓说,他盯着面前那个元代钧窑茶盏, 又看一眼墙上走到九点十分的钟, “剩下的明天弄。”
“好。”霍东霓放下手上修复用的小刷子,摘下橡胶手套。
霍东霓洗完手从修复室里出来, 迎面吹来夹着雨意的风,她缩缩脖子,裹紧身上的一件白色外套。
“嗡嗡——”
手机在外套里响,她掏出来一看,是骆流发过来的微信。
【骆二发高烧, 我刚刚陪他在医院吊完水送回去, 马上赶过来,路上很堵,可能要四十分钟。】
【嗯嗯, 好。】
低头回完消息,霍东霓已经走到文物修复馆的大门口,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青石巷衢,深黑冗长, 中途存活着一盏年久失修的路灯, 昏黄色,一闪一闪地费力工作着。
路灯下,一柄黑色大伞。
握伞柄的那手,冷白修长, 指骨分明得恰到好处。伞骨下压得厉害,看不见那人眉眼,只见英挺的鼻尖和轻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雨幕瓢泼,那人倒是站得挺拔,另一只手里有燃到一半的香烟,火星子在雨丝风面里明灭不定,青白烟雾从伞檐里飘出来。
霍东霓看不清,微微眯眼,只觉画面像是在拍电影儿似的。
又是一阵狂风,雨点子被到门口的檐下来,霍东霓被渐得一脸都是,她往后退两步后,再抬头发现那人将烟头踩灭在雨水里,单手插包后然后朝她抬步。
男人踏雨而来——
伞檐始终遮挡着他的眉眼,可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两条长腿却很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