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琴乐阴环视一周:“你们也已经知道,临海军根本没管工厂店铺了吧?”
“但荆家也没派人去管。”
“而是尹冥鸿当场提拔一个工人,许他重利,许他后路,许他权力,让一个工人直接拥有主管的权力。”
“现在工厂名义上是临海军在管,而实际是,已经是工人们自行管理了。临海军只是起了监督和威慑作用,工人与主管产生争执时,尹冥鸿就会到场解决问题。”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琴乐阴摊开双手,轻声吐出三个字:“郡守府。”
众皆默然。
“他已经不再满足做一个商人,他想先从管理工人开始,染指政治权力。”琴乐阴说道:“他今天可以裁断工人之间的恩怨,明天就能审判官吏之间的对错,后天就该组成忠实于他的军队。”
“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你们在害怕,荆正威想夺走你们的产业,切断你们与工人雇员奴仆的联系,直接掠夺你们花了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身家,对吧?”
有人叹了口气:“红乐公子所言极是。荆正威此举实在是太过了,他越过我们直接让工人主管拥有获取利润分红的权力,并且让工人内部自治,这样下去,他们只会知道有荆家,有临海军,而不知我们这些主家。”
兰坚博也说道:“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郡守府可不会保障我们的产业,我们之所以能让工人乖乖听话工作,并不是因为那一纸地契,而是因为我们能给他钱,我们能让他生,也能让他死,所以他们才听话。”
“现在我们撤出工厂,而被尹冥鸿提拔的工人主管为了捞钱,必然是只听荆家的话,我甚至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工人主管很快意识到,他如果能继续待下去就能赚的更多,而因为有荆家的监督,主管也不敢苛待工人,只要给的钱够多,工人会更愿意支持主管。”
“久而久之,这些工人主管就会产生一个念头:他们不希望我们这些主家重返工厂,为此他们必定会怂恿工人,然后一起……”
兰坚博顿了顿,思索道:“拥立?推举?好像没有适合的词语用在这种商人的场合里,而结果就是——荆正威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全城工厂店铺。”
“怎么可以!”马上有人惊叫道:“八十八商会肯定不会容下他——”
“怎么不可以?”兰坚博反问道:“八十八商会现在也还在,但大家也阻止不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