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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破金风+番外 梵瑟 800 字 2022-11-09

霖城的暮秋草木尽萧疏,唯她似朵永不凋零的花,始终纯净、高贵又明艳,自成一幅漫不经心却别致夺目的画作。

而她今天明显有心事,站在已经掉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下微微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陪在一旁的映红先发现蒋江樵,提醒了她,她才望过来。

视线对上,杜允慈脸上漾出细细的笑:“先生,中午好。”

她两只小巧的耳垂上戴着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点缀她娇嫩的红唇。可能因为今天阳光太好,她怕晒着,所以撑了把玲珑的洋伞,她走来他跟前的时候,就势将他一并拢在洋伞的阴影下。

但阳光好像还是从某处缝隙泄进他的心里,暖烘烘的。蒋江樵从她红润的脸色瞧不出她生病的痕迹,嘴边不觉舒展开弧度:“杜小姐,昨晚的月亮很圆,你看了吗?”

“是吗?”杜允慈面露遗憾,“我昨天睡得比较早。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看到。”

这和阿根汇报的不一样,阿根告诉他,昨夜她屋里的灯熄得很迟。蒋江樵自她手中接过洋伞,帮她撑着:“月亮知道杜小姐想看它,今晚一定会再圆满地出现。”

杜允慈唇角微翘:“那得感谢先生帮我转告月亮,否则月亮不会知道我想看它。”

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发现,他讲话总让她感到如沐春风。他的气度渊雅和言行举止间流露的清贵,很难叫她继续往“猥|琐”“下|流”去揣度他。等每次和他见完面回到家,她再回溯,不得不慢慢开始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梦里他的真面目。

回到云和里,一起吃完今天的粤菜,杜允慈拿出原本应该昨天就亲自送来的之前昌宁祥专门为他定制的新衣。

“这几件是先做出来的,还有两套工序更复杂,要再迟些。”杜允慈在桌面铺开其中一件长衫,轻轻抚摸上面的暗纹,“纯手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针脚很匀密,虽然我一直认为洋人很多东西都值得我们学习,但这点手艺,洋人的机器确实没办法办到。”

她抬头,又将长衫拿起往蒋江樵身上比划:“先生现在就去试一试,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等下我回去的时候,顺道送回昌宁祥里修改。”

“昌宁祥的师傅量过的尺寸,定然不会出错。我这些天也没有吃胖。”蒋江樵将长衫叠回桌上。

杜允慈又一次问:“先生下午有没有时间?”

蒋江樵说:“杜小姐来过这么多次,想必已经了解到,我是个闲人。”

“先生倒打趣起自己了。”杜允慈重新拿起一件长衫塞进他手里,习惯性卖关子,“既然有时间,那麻烦先生换上新衣,随我一起去吧。”

一刻钟后,大壮开着福特汽车将人送抵电影院。

霖州目前还只这一处电影院,是杜氏的产业,前年开办起来的。这里原先是个戏园子,一开始电影就在戏园子里的空地上放映,慢慢看电影的比听戏的人多,才改为专门的电影院。票价贵,所以来的也一般为富贵人家的少爷太太小姐们。

杜允慈因为享受过上海电影院里更为先进和完善的设备,所以回来霖州后只来这里体验过一次。今早听父亲和福伯谈及今日电影院将上映新片,所以起了心思,让福伯问电影院的经理为她预留座位。

“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先生愿意陪我在黑漆漆的厅里坐一会儿吗?”因着与他逐渐熟稔,杜允慈借口的理由也比之前不用心。毕竟他现在基本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无论他是否真高洁,她相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过她频繁地带他尝鲜,他一定会慢慢习惯上流社会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回不到过去,那么他将日渐依赖杜家,直至完全离不开杜家对他生活上的支持。

而不出她所料,蒋江樵确实依旧未拒绝:“我的荣幸,杜小姐。”

这句话是上一回和他吃饭时,她教他的西洋绅士用语。眼下当真从他一个老派之人口中讲出来……杜允慈笑了。

迎出来的经理带他们从特殊通道直接进入影院内。

但凡霖州上映的影片,都是已经在上海放映过的。这也是之前杜允慈不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今次这场,则是杜允慈去年离开上海后的新片子。

内部尚保留戏园子的部分设计,杜允慈和蒋江樵的位置便安排在楼座的包厢里,正对戏台子上的幕布。经理还立刻送来茶水、小食、热毛巾。

映红拿起其中一块热毛巾要帮杜允慈擦手,杜允慈示意映红到蒋江樵那边伺候去,遭到蒋江樵的谢绝:“不必了。”

杜允慈莫名从这三个字听出一丝冷意,侧头看蒋江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