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还在羞涩地低声说些什么。
徐南柯头皮发紧,打断了他的话,艰难地开口:“沈小寄,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闻言,沈寄懵了:“误会?”
徐南柯道:“你以为我帮你那些,是喜欢你,是不是?”
沈寄懵懵的:“哦。”
他像是猛地被夺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又像是猛然被打了一耳光,分不清东西南北,茫然地看了看徐南柯,又看了看窗子,又落到床上,试图找到方向。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一瞬间如坠谷底。
“误会什么?师兄说清楚。”他呆滞地问,眼神却仓惶地落到徐南柯脸上。
徐南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他不想去听懂罢了。
而徐南柯此时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仓促地避开了沈寄的视线。
他此时也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原来这几年来沈寄出格的黏糊,并非他所以为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师兄弟之间的依赖。原来每一个笑容,每一个亲昵的动作底下,竟然都隐藏着天大的误会。
徐南柯浑身僵硬得不行,血液全都倒流,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窘迫,他无法开口,无法亲口将这个误会解开。沈寄出生之日起,便没有人愿意握着他的手,温柔地欢迎他来到这个世上,现在又误以为他喜欢他,所以才满心欢喜,所以才开始对他敞开心扉,若是此时断言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沈寄已经明白些什么了。
师兄越是神色隐晦,久久不言,害怕伤害他,他心中就越是惶恐。仿佛揭开了什么真相,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鲜血淋漓一样。
片刻后,沈寄低低笑起来,轻轻开口:“师兄,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徐南柯慌乱地拿起茶杯,手心里全是汗,凑在唇下,茶水却半天都灌不进嘴里。喉咙发紧,手指发紧,他一时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寄勉强笑着,又不依不饶地道:“师兄,不要和我开玩笑。”
几乎是央求。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炭火挣扎了几下,也彻底熄灭了。
沈寄眸子一直暗淡下去,片刻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死灰复燃地出现了半点光亮,仿佛卷土重来的死火山,为徐南柯找到了什么借口一般,他声音中有几分不可察觉地颤抖,道:“师兄还画了我的画像。”
他夹杂着鼻音,有些哭腔,道:“师兄不要欺负我了,我会当真的。”
“我不开心,师兄。”
回答他的只有纷纷扬扬的大雪声。
徐南柯眉头神经质地跳了一下,顿时脸色难堪起来,沈寄居然看到了那幅画像,怪不得会误会。他此时整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一直沉默。
随着他的沉默,沈寄眸子里的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逐渐恢复死寂。他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他手里的绛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空气一片死寂。
片刻后,沈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屋子。留下徐南柯一个人,待在快要把人逼疯的逼厥空气里。他烦躁地将茶杯凑到嘴边,手却一直在抖,喉咙干燥,根本喝不上一口水,几秒后,“砰”地一声将茶杯扔了出去,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
他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