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孤不会揪他胡子的,你嘱咐很多遍了!”小太子郁闷地坐直了身体,宫人这才宣何太傅进来。

但门一推开,预想中古板的老学究没出现,倒是一个气质出尘,清隽俊逸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绛色的官袍,峨冠博带,虽是同样的装束,但看起来与那些肥头大耳的朝廷命官画风很是不同。

自打何太傅进来,小太子的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挪下去过。他从何太傅身上,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书中的“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是真的存在。

世间最妙的丹青手或许能画出何太傅的五官眉目,但却画不出他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优雅,他淡淡一个眼神不经意地瞥下,便让小太子难堪地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感觉。

小太子紧紧地攥住了手,将袖子里的蝈蝈捏了个半死。他绝对不能让这腌臜玩意儿蹦跶出来脏了太傅的眼,这是杨煊作为太子的最后尊严!

在小太子的耳朵里,何太傅的声音比泉水击石还要清脆悦耳,一样的文章,由他教的就是要比老头子们教的精彩万倍。

孝武皇后不愧是亲妈,对小太子颜控的属性了解得透透彻彻。

一天下来,何太傅讲学完毕,收拾离开。杨煊却像痴了一样,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的背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何太傅身上的沉香屑的味道,但很快就被围上来夸赞他的宫人们冲淡了。

杨煊挥挥手,使唤他身边那个长得最清秀的小太监道:“长安,给孤抬面镜子来。”

既然是“抬”,那必然是面大的全身镜。

小太子站在镜子前,挑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非常不满意。从前他觉得自己比宫里的一众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要好看,是靓绝皇宫的存在。如今目睹何太傅,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不识海深。

“俗!”杨煊越看越生气,烦躁地扯掉额前的金抹额,重重摔在地上,“以后不许你们再给孤戴这种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