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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必安眨眨眼,“这与囚牛神将也有联系?”

“详细的我也不是多么清楚,只是我虽然扎根于息壤之上,但是掌管息壤的人,却是鸱吻。”月下老人扶扶胡须,回忆道:“神君也该记得,万年前夜合东陵冥君因魔龙龙筋导致性情大乱,错手重伤了夜合神君,导致夜合神君羽化,在这世间消散了许久。”

“那个时候,正巧吞天鲸一族因天地制宜几近灭绝,鲸族族长囚扇率领所有已经成年的吞天鲸一族尽数祭天,希望天地法则可以让他们一族延续下去。可惜最后似乎也没能成功。一个强大的种族就此消失在人间,浮琼屿也自西海之上消失不见。”月老语气之中满是叹息,像是回忆起了在他印象当中吞天鲸一族繁盛的往昔。

他们的族人体形乃是天地之间最为庞大的,据说甚至可以吞噬天地,虽然吞天鲸繁殖不易,可一只鲸鱼几乎是永久的寿命也依然让这天地山川难以承受——无论是人形还是鲸身,一整个族群的吞天鲸一顿饭的饭量便可以让一整座小水域的生灵全部灭绝。长此以往,所有海洋之中的鱼虾全部被吃食殆尽,他们也难逃灭族的下场。

谢必安点头,这件事情其实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书中记载的还有许多,但是现在的小辈也就只当作是一个故事听听就算了,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打从心底里面了解当时的场景究竟有多么悲壮。

仅剩下几十头的吞天鲸分居四海——他们的体形于食量注定了自出生起,他们就必定要和族群分离,自己呆在一个能够饱食的地方,终其一生都不能随意迈出那么一个小圈子。

它们在那一日全数化作原型,身上满是耀眼的各色灵犀,冲着日月同在的方向齐声嘶鸣,嘶声哀嚎着吞天鲸一族未来无法预测到的生命和对失去了父辈族人之后的小鲸的担忧。

随后,他们一个个停止呼吸,以自身为养料重新润泽四海八荒为代价奉献了自己生命,想要以此延续族群繁衍。

那一天,但凡是亲眼看到的,终其一生怕是都难以忘怀。

四海八荒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齐齐聚集在了四海上空为吞天鲸一族祈福——也就是在那一天,流传在冥府之中的传说变成了现实。

天地同悲。

那一日黄泉河水倒流,曼珠沙华盛开在所有黄泉流过的土壤之上,三途河被鲜血染红,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皆是一片绯红的颜色。

“弱水那一次去找息壤,为的就是让泛滥的弱水河从四海八荒人间妖境重回冥府。”谢必安抿唇说道。

“他告诉我了缘由,因为他后来确实成功了。”月下老人点了点头,手中的拐杖撑在地上,站起来捶了捶腰,松了筋骨之后呦蹦了两下,一点都看不出年迈的样子,“只是从那以后,他才每到正阳时节就会急速衰退为老叟,入不得天下至阴的弱水河。”

谢必安聪慧,一下子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

当日泛滥的黄泉河水之中,其实饱含的并不只是黄泉二字。

黄泉只是围绕在冥府之外护城河的名字,真正能够要人性命的,却是流淌在内河中的弱水。

弱水河中没有一个生灵,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人或是神可以在弱水河中浮起来,鸱吻是息壤的主人,息壤就是弱水河的克星,因此鸱吻也能够在弱水河之中一直呆着。

可息壤那个时候被鸱吻交给了弱水,用来堵住缺了口子的弱水河坝,没有了息壤,鸱吻大概会日渐虚弱,因此也只能一直呆在弱水河中再不能出去。

而月老所说的囚扇肯答应鸱吻和弱水回地府,怕是也是有这么一层的顾虑在。

月老顽童一样的鼓着嘴巴,胡子顺着风轻轻的飘起,气鼓鼓道:“这么一来,老夫岂不是要亲自上门讨酒吃了,丢人,丢人。”

月老作为一个新任的神祇,却在第一日宋商宫门大开的时候跑到冥府讨酒吃,这要是传出去,大概名声也不会太好听得。

谢必安想了想,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坛酒,说道:“青丘的白占神君也是酿酒的好手,这坛酒埋在青丘地下,虽然时间短了些,但是青丘的灵气却是富足非常的。若是老人不嫌弃,就先将就一下。”

“不嫌弃。不嫌弃。”月老顿时高兴的脸都红润了不少,乐呵呵的把酒坛子宝贝一样的抱在怀中,笑的呲牙咧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呀无常神君果然慷慨,不知这一次二位同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呀?”

手上拿了正经拜帖的神仙月老大概都会亲自上门迎接,独独到了他们这里,却要先讨一碗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