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我应该回避的。”高崖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硬邦邦的拒绝了。
娄检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头:“可是你们毕竟没有结婚,也不算法定回避的事项。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实在是院里人手紧缺,排不开。”
高崖很想和谁换一下,可是娄检接着说:“你现在的位置很微妙。现在外面有些不太好的说法,说你大男子主义严重,对自己女朋友存在性别上的偏见,甚至嫌弃苏醒。呵呵,我们当然不会相信,但是有这种舆论还是不好。苏醒虽然很少做刑事,但是我和她也交过手,她不是那种死磕的人,对检察这边也是比较合作的态度。如果你们在这个案子上能处理好,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就不攻自破了。”
娄检拍了拍高崖的肩膀,乐呵呵的走了。留在原地的高崖却被噎的满肚子火,咽了几口唾沫都没压住。
“马上就要发起诉书了,你们没什么意见要提交的么?”高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公事公办的样子。
“林予知主导,我follow。如果他不提交,那就是没有。”苏醒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已经说过的事情。
高崖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一脚刹车踏下,车身猛地晃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停在路边。
苏醒稳住身子,吃惊的打量高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苏醒,我也不想接这个案子,但是既然接了就负责一些,对得起你挣的委托费!”
换成傻子都能听出来话里的讽刺,苏醒皱起眉头:“你有别的什么事么?有话直说,不用在这里含沙射影。律师如何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是律师的工作;你有不满可以到司法局投诉,或者直接打电话找主办律师。这种不阴不阳的话,你不嫌麻烦,我还觉得浪费时间。”
高崖脸涨红了,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自己是受害者的话,尽管他心里压不住这种想法。张了张嘴,高崖干脆不看苏醒,扭头看窗外,忍了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苏醒点点头。相处那么久,高崖心里有没有事她还是看的出来的,而且高崖这种反应明显就是对自己不满,却又说不出口。
还能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
苏醒拉开车门,冷笑着下车准备离开。手却突然被人抓住,苏醒扭头去看,高崖瞪着眼看着她,白色的眼球已经充血。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既没有像过去那样,在吵架到无奈无可说的时候一抱解恩怨;也没有像分手的人那样,甩开对方的手。
就那样抓着,而被抓住的人也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
时间仿佛静止,动作仿佛静止,明明是三维世界活生生的人,明明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明明情绪在脑海里沸腾,但看起来,就像是二维世界的画面,在某一刻被截取下来,固定成永恒。
高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苏醒感到抓住自己的手掌力道微微一松,不由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正准备甩开高崖,高崖的手却又受不了似的突然攥紧。力气大的已经全然不顾苏醒的承受能力,苏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疼——”
高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松开,微微向后倒了一下,仿佛在说不是他做的一般。
苏醒揉了揉手腕,路灯并不能照亮车内的空间,手腕受没受伤也只能等到回去再看。不过苏醒却有点明白高崖的意思:冲动的或者是习惯性的抓住自己,却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卡壳了。
抱,大概已经不会;松开,却还有点舍不得。
苏醒揉了揉手腕,心底的讥笑更加强烈。抬起头看着高崖说:“邹金生的案子,林律师是唯一的对外接口;我们之间的事,你早点接受现实吧。”
“什么现实?”高崖脱口而出,“你是受害者,所以全世界都欠着你的现实?苏醒,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苏醒不可置信的冷笑两声,“高检,麻烦您详细阐述一下。”
高崖张了张口,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心底的那些憋屈想想还行,可一旦用文字表达,似乎没有一种组合能够不伤害苏醒。
他只想说明自己的状况,无意伤害苏醒。
高崖泄气的扭过头去,烦闷的吐出一口浊气,半天才说:“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你。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分手的。”
苏醒恍然大悟:“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我分手,但是我却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告诉别人我们分手,所以——”苏醒想了想,“你不希望‘别人认为’你因为这件事和我分手?”她的嘴角挂上微笑,但表情却讥诮起来,“好啊!这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不妨商量一下,怎样分手才是你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