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再想那么多了,先爱了再说,人生苦短容不下一分的错过,你若把握不住情缘,老天会惩罚你的,多少年挥霍过去,若还能再相逢都算是上天开眼,大多数不过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是白玉吟的私心,也是她这一路走来最真实的心声。
穗儿凝了眉目,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小暧……我和你姐姐,也曾有过重重顾虑,甚至是彼此猜忌。但若当真有情,情会让你舍不得放手,促使你把自己的心剖开了给对方看,你们慢慢会学会接纳彼此的全部,并为对方做出牺牲。感情越深,能够为彼此牺牲的就越多。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虽与你亲厚,却无法代替你解决这个问题。究竟爱与不爱,是你最先需要弄明白的事,而明白心意之后,该如何选择,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是詹宇的事,你不能替他做主。”
看着孟暧迷茫的面庞,穗儿最后补充道:
“不论你们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白玉吟也点头。
“可是……若我选择了他,我就再也见不到……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孟暧泪水霎然间涌出。她这一哭,顿时惹得白玉吟和穗儿也红了眼眶,穗儿略微哽咽着安慰道:
“傻丫头,怎么会呢……总会有办法的,不要那么极端。我不是说了吗,这要让詹宇做选择,你不能替他做主。”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我,那他的前途……我岂不是罪过了。”孟暧的泪水越发汹涌,以至于捂着面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甚么罪过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那是他的选择,他愿意为了你这样做。”白玉吟饮泣着道,带着一丝怒气,气孟暧的畏首畏尾。
“太难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孟暧捂住面庞,无助地说道。
还不如……还不如不要开始的好。
……
孟子修的屋内,孟旷紧蹙眉目,沉默不语。罗道长只是立在窗边一言不发望着房檐下的冰棱,孟子修坐在孟旷的对面,看着她道:
“你看吧,我们的计划终究还是出了变数,该不该让詹宇加入进来?他到底可不可信?他可是次辅张位的甥孙,眼下李如松看中了他,张位也着手扶持培养他了。大好的前途,这样的青年人怎么会与我们家有了瓜葛?”
“小暧到底什么意思?”孟旷低声问。
“她在害怕。”孟子修软了语气道,“她心里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她不敢赌。你知道这孩子,打小不争不抢的,就是个温润如水的脾气。让她为了她自己的感情,耽误了我们大家的计划,打死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她宁愿离詹宇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和他有交集。”
“那她对詹宇有情吗?”孟旷继续追问道。
“能说没有吗?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现在玉吟和穗儿恐怕也在追问这个问题,但她会承认吗?咱们也没办法剖开她的心去看,我看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孟子修没好气道。
“詹宇对小暧呢?”
“他?倒是表现得挺明显的。因为小暧躲避他的表现,他也畏首畏尾的,不敢靠近。看上去像是有真感情……但人总会变,咱们的计划若不是死心塌地的人如何能让他加入?万一他眼下答应了,以后因为无法忍受隐居的清贫生活变了心,又暴露了咱们的存在,这风险太大了。”
坐在圈椅上的孟旷缓缓倾身,臂肘撑住自己的双腿,弓起背来望着眼前的地面。片刻后缓缓道:
“这些年,小暧几乎从未关心过她自己的事,从来都是在为这个家奉献。孟家若不是还有她,真的就倒了。也因为有她,我这个卖给了锦衣卫的人,还有你这位一直漂泊在外的哥哥,也都还有个可以回去的家。我一直着急她的婚事,问她有没有意愿,她总说不愿嫁人,又说哥哥姐姐都没着落,她怎么能抢了先。现在,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她上了心的人,我们怎么能生生拆散了这段姻缘?”
“阿晴……你的意思……”
“哥,他们必是动情了。数月前离京之际,就在城门口,詹宇追在马车后,对小暧喊‘你等我,我定去寻你’,小暧那时的神色难以言表,是我从未在她面上见过的。但这样的表情我在穗儿面上见过,我们互明心意时,她就是那样的神情。那神色当时咱们大家都看到了,所以阿嫂才会那样极力地促成他们。”她抬眸望向孟子修,道,
“哥,她是我们最宠爱的小妹妹,我们怎么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她害怕而做不出选择,那我们就帮她做出选择,这才是身为哥哥姐姐该做的事。计划要做两手准备,对于詹宇,我们不能轻易就放弃了。我会想办法考察他,我相信他能向我证明他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