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有您的资助,吾等才能广开育才之门,广纳天下同道中人。”
说话间孟旷忽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立时闪身一个前滚翻,起身就扑向院墙。但她还是慢了,后方立时有人高喊:
“甚么人!有贼!”
但是等后面的人想要追她时,孟旷已经手脚麻利地翻越过院墙,消失不见了。不过这一嗓子还是惊动了安宅院内的人,安希范与那十八爷具都起身,随着追拿所谓“贼人”的家丁仆从一起,来到了前门口。奈何门外巷道两侧已全无人影,哪里还有甚么“贼人”。
“实在失礼了,十八爷。没想到竟还会有贼进了我家里来,真的是……说明我安希范还是不够清廉啊。”立在门口,安希范对十八爷笑道。
十八爷不禁大笑:“哈哈哈,安先生说笑了。不过,我今日入城,见这城中气氛甚为紧张,却是不知出了甚么事。”
“确然,今日某在吏部也闻同僚道,那朝阳门好像被封了,门外起了打斗。”
谈话间,对面的宅院门也开了,班如华杵着拐杖探头出来望了望,见对面宅院门口,安希范与另外一位贵人立着。对面也瞧见了她,安希范当即开口道:
“班娘子,你瞧我这宅子里闹贼,惊着你了,着实抱歉。”
安希范与她打招呼了,她也不好失礼关门,便开了门出来回礼:
“安先生,有礼了。”说着便要福身,奈何腿上受了伤,膝盖没法打弯儿,疼得她站立不稳。十八爷离得比较近,手脚也灵活,见状忙上前扶她,才使得她免于再度摔倒。
“班娘子腿是怎么了?摔着了?”安希范关切道。
“如华下午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膝盖。这位贵人,多谢您搀扶。”班如华向十八爷点头,就见这位十八爷细眉若剑斜飞挺括,凤眸狭长含威,一双微薄的朱唇轻抿,端的是仪表堂堂,贵而不慑,骄而不傲,令人先生敬意,再生亲近之意。
安希范立刻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信阳郡主,郡主有远超同侪之贤德才能,深受周王爷青睐,得以与同辈兄弟一同列字排行,字青佩,行十八。我等都尊郡主一声‘十八爷’。十八爷,这位是班如华班娘子,南京织造局手艺最好的绣娘,我家娘子也经常寻她做衣裳呢。”
“班娘子有礼了。”朱青佩后撤半步,拱手揖礼,全不见女儿家的姿态,倒满是谦谦君子的风度。
“万万不敢,民女不知是郡主驾到,还让郡主搀扶,实在是折煞民女了。”班如华有些惶恐。
朱青佩却道:“莫要说甚么郡主民女,我虽出生于帝王宗室之家,但郡主地位低微,其实与民也无异。尤其是我年岁已大,又嫁出去了,严格来说已不算是宗室人了。”
“郡主……嫁人了?”班如华略有些吃惊,她以为这样一个人物,当无人敢娶。
“嫁了,当天夜里就和离了。我那夫婿……不提也罢,窝囊。如今我常驻开封,有自己的郡主府,我自己做生意,舒服自在。”朱青佩笑道。
这信阳郡主可当真是个奇人呀,班如华心中不禁如此想道。
……
“宗室竟然还有这等奇女子?我怎得从未听说过?”孟旷发出了与班如华一般的惊叹之声。
此时她已逃脱开安府范围,却恰好在路上撞见了前来寻她的孟子修与罗道长。三人汇合后,寻了个安全处暂避,驻足商议。孟旷把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与他二人说了,孟子修当即告诉她,那位十八爷,便是朱青佩,开封周王第八女,当今圣上的宗侄女,与皇室常字辈同辈。她待遇极其特殊,与她的十七个兄长一起排行,行十八。
孟子修道:“就是因为太过离经叛道,把她父王折腾得没了脾气,只能费尽心力遮掩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所作所为。但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还是传入京中了。周王腆着一张老脸四处打点,最后还是圣上下来封口令不让乱传,确然不曾在京中传开。你入锦衣卫接触到核心时间也不算长,不知道很正常。
几百年了,宗室也出不了一个似她这般的郡主,她是周王最宠爱的侧妃所生,自小就宝贝她,要什么有什么。但她确实是才华无双,而且还善经商敛财,却无多少财产,都用来接济难民了。十九年河南遭灾,若不是她出了大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她以十八爷青佩之名四处交游,结交名士,笔下也有不少名篇,颇有古风。不少在野的名士,都知晓朱青佩为人豪爽的侠义之名。果不出我所料,赵南星等清流果真是有她的资助,才能一直维持生计。”
“她如此离经叛道,无形之中也要结下不少仇家呀。”罗道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