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必须在面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赵青然讲讲秋天里在坎城的那场劫难,初一聊聊在安王府怎样诛杀了魇魔,但心里却又各怀心事。直到夜幕降临轮换了巡卫,初一这才匆匆赶回账内。
“如何?”凌非焉知道初一今日与谁共执巡卫任务,三分担忧七分同情。
初一坐到小墩前,喝了口凌非焉递来的温水。托着下巴与凌非焉道:“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对银眼夜魔的厌恶也是十分真切。若不是凌尊亲眼见他做出那些令人生疑的事,是怎样也想不到非然师兄会与邪魔暗有所联的。”
凌非焉淡然道:“他越是这样深沉,便越是危险。”
初一点头,又庆幸道:“好在明日太师尊和道尊们就到坎城了。到时由道灵仙尊亲自坐镇,又有四位道尊共主大局,银眼夜魔尚难自保,非然师兄定然也难兴波浪。凌尊放心,过了这一夜,一切就好办了。”
“过了这一夜……”凌非焉听着初一随口说出的话,陷入了沉默。
初一看着凌非焉依旧严峻的神色,有些不解。眼看半月来一直胶着不明的状态终于有明朗好转的趋势,凌非焉为何却更加忧心了。于是她也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这些日来的各种事件,尽力的去回忆有哪些被遗忘了的细节。
半晌,凌非焉好像确定了什么,将炎月剑紧紧握在手中站起身,终于开口道:“就是今夜!”
“今夜?”初一仰头望着凌非焉。
凌非焉的神色有些焦虑,快速言道:“本来我与你也有相同念头,想着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便在心中松了口气。可是连我们两个对非然有怀疑的人都这么认为,想必其他不知情的同门更会因明日仙尊、道尊和大批同门的到来而放松警惕。假如非然通过血鸦向银眼夜魔通报营中情况,假如银眼夜魔已知晓天御宗援手即将到达坎城,甚至他也知道了我们要重筑五色五行阵再次将他封印,那他一定不会等到我们集齐人手,变得难以应对!如果你是银眼夜魔,你怎么办?”
初一被凌非焉问得一愣,细一思量不由得也站起身,向凌非焉道:“我会在援手到达之前先袭击营中弟子,除去一半阻力。再埋伏起来静待援军到达,杀一个措手不及。”
“是了。”凌非焉点头道:“难怪银眼夜魔一直蛰伏不动,一来自是在城中加紧以人血润养夜幽石。二来也是要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不会跑出城来,便可安然在此静待援军。”
“没错。”初一颇有所感,赞同道:“莫说在此驻扎许久的同门已习以为常。我到坎城不过十数日,起初几天尚能日夜警惕,少休轻眠,可近几天竟也松懈许多。隐隐觉得坎城易守难攻,银眼夜魔可能想借着血雾魔障等我们去送死,而不会弃易就难来营中与我们硬拼。”
凌非焉严峻道:“越平静,越凶险。我们的猜测已到了宁可猜错也决不可忽略的地步。今夜无事便好,若有事,就是我凌非焉玩忽大意铸下的过错!等不得明日了,快,我们分头去叫上非潭、非茗和非墨,随我一起到非川师兄帐中!”
“是!”初一应着与凌非焉匆匆出了营帐。
可是两人刚出帐外,便发现今夜营中已与往昔大有不同。蒙蒙巨雾宛如翻滚着的浪涛,无声无息的穿梭流动在营地中。平日清晰可见的一个个营帐,如今远些的已完全浸没在雾气中难觅踪影,近些的也只能勉强看见些帐顶。恰好有队巡卫弟子从此经过,迷雾中看不清是哪几个人,只听见他们也在抱怨这场大雾。
“怎么忽然起雾了?”
“起雾不奇怪,但是今夜的雾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你若走得快些,我便看不见你了。”
“就是啊,刚才还好好呢。坎城这鬼天气真邪门了,这雾来得又突然又浓重,咱们还是多加小心。”
巡卫弟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初一与凌非焉刚走出门离得还近,相视一望尚能看清彼此神色。两人甫一对视,更觉情况不妙,于是片刻也不敢耽搁,直向几位凌尊首徒的帐中行去。
此时凌非川也在帐外对着迷雾细心思量,但见雾中隐隐浮现出两个身影不由皱起眉头仔细去辨认,待到两人从雾气中走得近了才看出来是凌非焉与凌非茗。正要开口问话,却见又有三人匆匆而来,及近面前原来是凌非潭、凌非墨和初一。
凌非墨向凌非川一拱手,面露疑色道:“非川师兄,这雾来得怪啊。”
凌非川应道:“是,我亦正在观察。”
凌非潭皱眉问询道:“非一来找我,说非焉有要事相商,可是与此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