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严肃道:“这次不诓你。”
“哦。”初一只好又伸出手。
凌非焉也伸出双手,掌心向下泛起白色微光,悬空覆在初一手上,轻道:“轻微运些真气,与我呼应。”
“嗯。”初一应着,调动些幽蓝的真气聚在掌心中。
凌非焉发现初一的道法之光不似前几日在闻圣院中卖弄时那般清澈,反倒恢复到最初相见时的颜色,甚至比那时更加暗蓝。
道法之光的颜色,很大程度上是道师经脉与心性的体现。修真界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俗称约定,一个道师的道法之光越是清澈空澄,这个人的修为和品行很可能就越超然。越是混沌不清,这个道师的修为和品行就越是晦涩不正。
此刻,初一掌心中的幽蓝色道法之光缓缓流动着,看起来疲惫又羸弱。凌非焉只道是初一经脉受损,难以聚汇充沛道法,对此到不是特别忧虑。她真正担心的是,没了安魂锁的镇克,初一的魔劫便会苏醒扩散,慢慢蚕食影响初一的心性。
现在一见,初一的道法之光果然已起了变化,凌非焉实在不愿初一是如自己猜测那样,已经开始魔化。于是她赶快以掌中明亮的白色道法与初一的幽蓝道法试探接触。不料两道道法互相触碰的瞬间,初一掌心的那蓝色道法并不像它晦涩不明的光芒一样虚弱,反而极具冲击力和攻击性 。掌心传来的强有力的侵略性让始料未及的凌非焉十分错愕。
“呃……”凌非焉双手一抖,稳了稳道:“我与你又没深仇,不必这么用力。”
“对不起。”初一一愣,她怎么会大力与凌非焉对峙真气呢,明明就只是微微施了点真气,怎么真气好像自己活了起来,不是很受控制了。
难道是非馨把我的气海震崩盘了?不行啊,我还要参加镜之试呢!身为道师却不能自如控制真气的话,想破慧悟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样想着初一不免有些慌张,她压了压气息,小心翼翼的协调着真气在经脉中游走。可是她的真气就像是在与她的意念在经脉里捉迷藏,她刚要将气息控在一个气穴,真气便忽然溜走。她便又以意念随之追寻,真气便又四散到更多的气穴上去。初一运筹来运筹去也不得要领,实在是难以捕捉驾驭。
短短须臾,初一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自打从镜之试归来,还没动过真气。与非馨比试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尤其还是在凌非焉面前,这,这……
凌非焉发现初一面露慌张之色,脸色由红润转为虚白,还有滴汗珠顺着脸颊轻轻滑落,便知她正在努力控制真气却不得要领,忙开口道:“静心勿燥!行气最忌操之过急。强行越限不但不能掌控,反而会走火……”凌非焉一怔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走火入魔吗?”初一皱着眉,咬紧牙关。却还故作轻松的与凌非焉勾唇一笑,她不愿凌非焉看见她道法不济的样子,也不愿凌非焉总是为她操心伤神。
“别胡说。”凌非焉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初一不合时宜的玩笑。手上道法却不再悬空而行,而是缓缓向下,与初一的掌心柔柔贴合在一起。
“非焉凌尊……”初一手臂一抖,想说些什么,却被凌非焉摇头示意不要再说话。
随后,凌非焉闭上了眼睛,专注的感受着初一经脉里的汹涌玄妙。初一也闭上了眼睛,却再也不能平静心绪。
凌非焉说让初一与她呼应,可控制不好真气的初一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凌非焉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真气与她配合。每一丝每一缕,都小心翼翼,轻轻缓缓,生怕拿捏不好尺度,再给她受了损伤的经脉雪上加霜。
如果说那时非云与她修缮气海的真气像一位严谨检阅的医者,那此刻凌非焉随她意念而行的真气便像是个苦难同行,不离不弃的挚友。这股稳稳传来的真气不疾不徐,不强不弱,将初一四处逃散的真气牵引寻回,环绕在气穴之上。
得凌非焉相助,初一慢慢恢复了对真气的操持,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她松了口气,偷偷睁开一点眼睛,正看见她与凌非焉两两相叠的双手,刚刚平复的心跳又漏慢了一拍。
这算不算是……牵手啊……
不用摸,又开始胡思乱想的初一就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红起来了,连手臂上的肌肉都紧张得酸酸软软的。她发现自己克制不住的想要望着凌非焉,看她微蹙的眉头,看她闭起的眼睛,看她轻轻抿着的嘴角。她觉得烛光下专心施法的凌非焉依然是那么孤傲卓群,却又如此令人倍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