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冬末初春的时候,就连外头的花骨朵和树上新芽,都要偷偷悄悄的再等一等才长出来。天气更是还有一些寒意。

闻人清望着字条,一下将它扣在桌面,一向苍白的脸,多出温暖的红润。

才吃了一颗糖,甚至奶甜的味道还没完全在齿间化掉。

她自虐似的又剥开糖纸,吞下第二颗。

原来甜也有好多种,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却并不讨厌。

也没那么腻了。

叫她习惯的味道。

小骗子真会哄人。

她的情绪就在对方的指尖,被那纤细小手稍微扯一扯,就带出闷。

就像她本来不在意家里多出一个所谓的廷少爷。

只要不闹到她面前,吵到她,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人活着已经这么艰难了,闹一闹脾气,发一发火,好像那是所有人的权利。

她甚至是羡慕着那些拥有充沛情绪的人。

不开心了就可以说出来,而悲伤愤怒难过这种类似的情绪…

所有人都像火山,喷发过后就全都风轻云淡,过去了就忘记了。

可她不是。

一件事发生了,在她这里就会记住很久很久、好像要带着走向老。然后肩上沉甸甸的,一座山一座山接着压下来,喘不过气。

她记得母亲经年不变的冷漠和愤怒时的歇斯底里。

也记得房子里没有人气,夜半被噩梦惊醒,额上冷汗尽出,心在胸腔咚咚直跳,呼吸急促到快昏厥,却强忍着不发出一声慢慢逼迫自己平静的景象。

往前回首,这十多年,几乎整个世界都是黑白分明,像很久以前的无声默片,它一年一年没有区别,颜色那么黯。

唯有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团子,拥有特殊的笔墨,在默片上画出一道一道年轮似的彩色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