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嘴角勾着不动声色的笑,在殿中央行着跪拜之礼,“儿臣参见父皇。”
祁胤帝咳了几声, 艰难地撑起身来, 目光越过景湛,停在了随他进来的人身上,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息怒,内阁陈大人和钦差李大人都是担心父皇的病, 才一同随儿臣进宫的。”景湛人畜无害地笑道。
祁胤帝深凹的眼睛看向雕花镂空的窗户,外头明明天还未亮,却透了几丝橙黄的光线进来。
聪明如斯,他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他苦笑一声, 声音苍凉可悲,“当初景宣谋反时,朕就应该想到,以他的胆量和能耐,怎么敢围宫?只怪朕一时糊涂,做了一回昏君!”
“父皇,儿臣没……”
祁胤帝抬手止了他的话,又咳了起来,“你无需狡辩,今时今日何不一刀斩了朕?”
景湛依旧挺直着腰板,低垂下眼眸,尽管胜局已定,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儿臣不敢。”
“不敢?”祁胤帝被气笑,“你不是不敢,你只是担心在这乾清宫内杀了朕,将来你登基时,天下人会骂你大逆不道。”
景湛的心思被一语道破,他耸肩笑道:“既然父皇心知肚明,那儿臣也不必遮遮掩掩。父皇待儿臣甚好,儿臣不想学景宣那般弑君谋反,所以儿臣恳求父皇下一道圣旨。”
顿了顿,他眯着眼睛,势在必得地继续道:“就说父皇疾病缠身,再难掌权,遂立即将皇位传给儿臣。如此一来,父皇不仅可以安心养病,还能做个太上皇。”
祁胤帝听得目眦欲裂,愤然而斥:“太上皇?你怎么说得出口!”
“儿臣是为父皇着想。”景湛抬起头,迎上祁胤帝的目光,笑意未减,“父皇大概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吧?”
“儿臣已在皇宫内外布了兵,若父皇不听儿臣的劝,那儿臣便一声令下。到那时,皇宫里将死伤无数,但若父皇答应,所有人便可相安无事。儿臣得了圣旨,自会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