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楚离,他的儿子替提他的时候总是一脸骄傲,而且还是李宓欣赏的人,那个时候起,嘉禾帝才真正将此人的名字记在了心里。直至看到他交上来的答卷,他终于明白为何骞儿和李宓会同时推荐他。
嘉禾帝不得不承认,楚离入朝半年,他确实很欣赏这个少年。而且在他的身上,他总觉得能看到自己当年初登基时的影子,他的很多想法,很多见解,在某些方面,简直与自己不谋而合。
过去他一直将这些巧合归纳为他是李宓的门生,是骞儿的朋友。李宓曾经辅佐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很多想法,而骞儿是他的儿子,父子连心,能够猜到他想了什么,提前告诉楚离,也不是不可能。因此他对楚离的提携,很多方面也是看在李宓和骞儿的面子上。
只是如今,看到这少年的眼神,他突然之间有些不确定,他此前所上书的那些与他不谋而合的想法,究竟是别人提醒他的,还是他自己想的?如果是前者,他不会降他的罪,可如果是后者……
刚才他还提到了柔妃,他问他,是否还记得柔妃?
他记不记得柔妃,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而且居然,自己一点都不反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许久,嘉禾帝才反问。
楚离依旧跪在地上,与刚才不同的是,此刻他仰起头,目光毫无畏惧地与嘉禾帝对上,没有闪躲,没有隐瞒,只平静地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往事。
“十二年前,柔妃带着三皇子出宫去安国寺祈福,途径山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二十几个带着刀的蒙面人,他们凶残地杀光了所有侍卫和宫女,就连坐在马车里的柔妃和她奄奄一息的七岁的儿子都不肯放过。当蒙面人将他们两人拖出车外,柔妃自知生还无望,在被刀剑穿心的前一刻,拼劲全力将自己的孩子推下了悬崖。后来,消息传到宫里,皇上派人寻了好几个月,却只找到了柔妃的尸体,而她的儿子,不知去向。”
楚离说完,嘉禾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了,而他身边跪着的秀鸾,早就哭得泣不成声。
“你……你怎么会知道,柔妃的孩子……是不知去向?”嘉禾帝浑身发凉,嘴唇轻颤,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当年柔妃母子出事,除了身边的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楚冀并没有死,而他因为找不到楚冀的尸身,因此在柔妃过世半年后,对外宣称三皇子病逝。是以宫外的百姓们,几乎都以为三皇子是病死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他的儿子没有死的?
心里几乎有一个答案破土而出,可是嘉禾帝不敢去想,这是他盼了十几年的希望,他既希望他的冀儿能回来,又怕他的冀儿回来之后会恨他,恨他为什么当年不继续找他。
嘉禾帝看着伏在楚离肩上不停地哭的秀鸾,哑着声音道:“鸾儿,你告诉父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了他的问话,秀鸾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哭道:“父皇,哥哥他没有死,哥哥,他就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我为什么又断在这里……顶锅盖逃!
最后一句把我自己写哭了,呃,我先去哭会儿……
第85章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面对着前面跪着的两个孩子, 嘉禾帝险些站不稳, 身体晃了晃,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 扶着桌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心情, 弯腰指着楚离,又问了秀鸾一遍, “你说,他是谁?”
秀鸾哭得泪眼模糊,摇摇头,拽着楚离的衣袖晃了晃,急道:“哥哥,你快告诉父皇啊!”
嘉禾帝紧紧地盯着楚离, 只见楚离的眼中似乎也蓄了泪,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他仰起脸, 快速地眨了十几下, 然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重新睁开眼,缓缓道:“当年,母妃带我出宫, 我们在路上遇伏,所有人都死了。母妃抱着我跳下马车想要逃,可四周都是蒙着面的人, 他们把我们团团围住,母妃被逼得退到了崖边,那个时候,她还想着要带我逃出去,只可惜,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母妃临死前把我推下了悬崖,因为她知道,我一旦落入那些人的手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可悬崖虽高,掉下去不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幸运的是,我在快要落到崖底的时候挂在了一棵树上,后来树枝承受不重我的分量折断了,但因为有了缓冲,我也只是受了轻伤。”
“后来,我被京城一位去崖底采药的大夫救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住在他的医馆里,他为了替我治病,遍寻良方,终于在去年,将我的病彻底治好了,还有残留在我体内多年的毒素,也一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