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以呢……”秦依依确实很喜欢这些花灯,可是一下子全带走,她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拿去吧,剩下的这些等我做好了,上元节那日再给你送过去。”看出了她的犹豫,李宓顿了顿又道,“明年上元节我不打算再去摆摊了,横竖这些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既喜欢,就都送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秦依依再推辞就显得见外了,高兴地道了一声谢,吩咐小桃和绿儿先把花灯搬到马车上去。
门一开,寒风瑟瑟,秦依依缩了缩脖子,李宓见状,不由笑道:“我这间竹屋太冷了,你快回家去吧,小心别染上风寒了。”
秦依依没有立刻答应,四处看看,迟疑道:“这么冷的天,爷爷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如您跟我一块儿回去吧,我们家大,等过年了也热闹些。”
秦依依说完,忐忑地等他回应。
李宓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第一次见到他就会对他说出这些话,她对他一点都不设防,甚至还担心他一个人住着寂寞要把他往家里带……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不,应该不会,冀儿跟他说过,他的身份目前除了收留他的刘大夫和秀鸾以外,还没有别人知道。
那么她只是单纯地好心吗?看着也不太像。
一时间,李宓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种想法,都被他一一排除,直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李宓摇头失笑。看样子连他的外孙都不知道,他这个孙媳妇儿有多聪明呢。
李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见小姑娘还在等他回答,笑问:“我若是跟你回去了,你要怎么和你的家里人说呢?”
这个秦依依倒真是没想过,刚才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了。漂亮的眉心皱了皱,突然瞥见左手边的一排书架,秦依依灵光一闪:“爷爷,我家里有个刚满三岁的小弟弟,前几日祖母说想要给他请一个师傅,教他习字念书,如果您愿意的话,就给他当个先生吧?”
她知道她这么说有些唐突了,若她所料不错,让这位老爷爷去教元哥儿认字,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可是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天气越来越冷了,这间竹屋又什么都没有,她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思忖半晌,李宓开口道。
“爷爷您请说。”
“不可与外人说我住在你们府上。”
自从楚离将十年前的事情告诉他后,他早就有回京的打算了。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而他的身份又特别,轻易回京,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回京一直住在京郊这间竹屋的原因。不过秦依依的主意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借口,秦家家大业大,多了一个教书先生,的确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李宓有李宓的思虑,秦依依也有她的考量,点点头,没有多问:“好。”
李宓满意地点头,在他看来,秦依依不仅聪明,而且知分寸,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李宓便跟着秦依依回了秦府。
秦老太太得知孙女给元哥儿找了一位先生,让丫鬟搀着去了堂屋。老太太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只聊了几句,就知道这位先生的来头不简单,不过是孙女找来的人,她信得过。
趁着李宓低头喝茶,老太太低声问孙女:“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先生?”
秦依依轻声道:“今年上元节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在街边摆字谜摊送花灯,他出的对联除了表哥连大哥和齐王都对不上来,后来表哥与他相熟了,离京之前让我有空就去看看老先生,我一想着祖母要给元哥儿找先生,就请他过来了。祖母,老先生一个人住,无亲无故怪可怜的,您就让他留下来吧。”
孙女都这么说了,秦老太太哪会不答应呢,拍拍孙女的手以示安抚,对李宓道:“老身的孙儿顽劣,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
就这样,李宓暂时先在秦府住了下来,等远在沧州的楚离收到秦依依的信知道了此事,简直哭笑不得。
大年三十,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突然有下人来报,说府外有一个女子,自称是秦穆的义女。
秦家名下的很多分铺在过年前就关了门,柳慧待的布庄亦是如此,早几日就让工人们都回家去过年了,除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布庄里几乎没什么人。
若不是下人来报,秦穆早就忘了还有个义女这一事。等让人将柳慧带进来,里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她红着眼圈,像是哭过的模样。
对柳慧,秦穆从未放在心上过,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不过既然认了义女,又是大过年的,他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