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颈上有个声音轻轻问:“你……我是不是很重?”杨笑澜觉得问出这话来的大公主十分可爱,傻笑两声,道:“不重不重,你再多吃点我也背的动。嗯,你应该多吃点,太瘦了。”直笑得宫人和喜娘直喘,一直听闻这驸马都尉有些傻气,却不想是这般傻的。
将大公主背入了青庐,新婚夫妻不用拜天不用跪地,也不用拜高堂父母,先前在皇宫,已经跪了皇帝皇后,现下只需夫妻对拜即可。夫妻交拜,并不是同一时刻一起面对面的,而是女方先拜,男方后拜。杨笑澜这才看清了大公主的真容,脸上红晕未退,比起平日略施脂粉,眉眼细、好如描,东风摇草百花飘,别样妆,百般娇,琼枝玉树不相饶。若不是眉梢眼角带着羞意,就这环佩铿锵、云堆翠髻、珠翠辉辉的样子,和独孤皇后真有七分相似。吓了杨笑澜一跳,心上没来由的一抖。
交拜之后引入内室,就见一张大床三面围屏,床上围斗帐,床前设有曲足案,五色同心花果,五彩绳穿好的铜钱,撒了一账。一见那大床杨笑澜两眼发亮,直想上去扑腾翻滚一番,方才可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驸马都尉,这一边。”宫人与喜娘分别引大公主和杨笑澜男左女右分坐帐中,先奉上同盘不知名的食物吃三口。
杨笑澜好不容易吃着了东西,想再多吃一口,只听喜娘提醒着。“新官人,三口!”
可是人家很饿诶……杨笑澜苦了苦脸,又觉丢人,只好收拢了委屈的脸孔,她一早吩咐了若松和惊鸿备好蒸饼候着,这会儿却不见人了。
杨丽华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她,尽管束了发加了冠,可分明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这笑容着实有些明媚,看得杨笑澜心神一晃。
合卺酒是由一个童子奉上的。酒盏在一分为二的小瓢里,小童口中念着“一盏奉上新婿,一盏奉上新妇”,杨笑澜与杨丽华各自饮了三杯,竟还不是传说中的交杯。喝完酒后一个剪云鬟一个分丝发,放入先前就备好的锦囊内,交给杨丽华收好,意为结发同心。
结发,同心。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一寸同心缕,相邀以终老。
这亲成得奥妙,婚接得莫名,新娘子迎得辛苦,可不知怎地,听到结发同心四个字,杨笑澜心窝里一阵暖流涌动,有一点点想要流泪的冲动。杨丽华见她眼里有了几分水汽,忙执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喜娘暗想,新官人脸儿嫩,连性子也忸怩,成个亲,新娘子如常,新官人倒要落泪。又想着这两人还真不定是一对情深意浓、苦尽甘来终获赐婚的同命鸳鸯。
“郎君,陛下皇后已在外头坐着了。大郎、二郎、三郎,还有诸位来贺的郎君们请郎君勿要心急,酒还未敬,天尚未黑别忙洞房,他们吵嚷着要看新妇。”直到这时,惊鸿才进了屋来。“他们都说,若你们不出去,他们就进来闹了新房再去喝酒。”
杨笑澜怪道:“蒸饼呢?我都饿死了。今天你跑哪儿去了。”
“回郎君的话,之前郎君不是吩咐惊鸿在大兴善寺伺候华首师父么,惊鸿不敢擅自离开,直到华首师父赶了,这才过来。”
听到大兴善寺、华首师父,杨丽华与杨笑澜同时面上一僵神情一黯,执着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们尚且僵着,外头要看新妇、要闹新房的却不闲着,自顾自闹将了过来,将房里房外围个水泄不通。延续着皇宫里头的戏弄,打趣的,调笑的,一时间语出不绝,热闹非常。连素日里总板着面孔的杨坚也暖了面容,不时点头微笑,而独孤皇后见她俩一个丰神冶逸、一个如姣花照水,心中复杂依旧难明,脸上却是母仪天下的标准笑容。
直到有人念起小调:今夜盛排席宴,准拟寻芳一片。春去已多时,问甚红深红浅?不见,不见,还你一方白绢。
房内立时安静了下来,带着窃窃的私语,众人齐刷刷地向杨丽华看去。这小调,分明是在取笑杨丽华的二嫁,洞房花烛,不用白绢,没有落红。
眼看着杨丽华尴尬强笑,杨笑澜却对她做了个揖道:“白绢倒是该备着,公主天姿国色,笑澜不才,若真睹了月貌花容,多是要喷了鼻血的……届时还请公主勿怪。”
又是一阵哄笑。
杨素抚掌,杨坚激赏。
独孤皇后动容,杨笑澜,你还能更与众不同一些么!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说好再更,却不想晚了。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这一章,寿头自己看觉着有些趣味,请诸位笑纳。
下一章自然就是洞房了~~~
☆、第四十二回 洞房【本章为倒v】
未等宴席结束,独孤皇后与杨坚便先行回宫,临走前不忘嘱咐杨笑澜少饮些酒。 杨坚说这话时带着几分酒后男人特有的兴味,做了两年男子的杨笑澜只好故作心领神会般的干笑几声,还不忘瞥两眼明显多喝了几杯的独孤皇后。杨笑澜以为像独孤皇后这般冷静睿智的女人,基本是滴酒不沾的,谁料想喝起酒来竟如此海量,她不免又联想到此时新房内端坐着的大公主,若多饮了酒会否像她母亲那般带上一点点放荡的味道,那般璀璨夺目。可带着醉意的独孤皇后眼里并没有丝毫欢愉之情,杨笑澜觉得此刻的独孤皇后不复平日那般强势霸气,相反的,有一丝认命的自嘲。她想唤住独孤皇后,可最后还只是存着狐疑折返了宴席。